长孙无忌不但是关中士族的领袖,而且还是朝中宰相,百官之首。
他身具高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莫大安定人心的力量。
杜家的下人,带来的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惶恐莫名。
可是。
自长孙无忌开言一言而决之后。
一瞬间。
园子当中的所有人,差不多都镇定了下来。
不少人都放下了心来,重新又坐了回去。
甚至一些人还有心情,同左近之人闲聊。
确实。
窦,弓,谢,这三族所拥有的粮行,规模的确不小。
完全可以说是,占据了长安的半壁江山。
但就因为如此,从而小瞧其他粮商的话,怕不是要吃大亏的。
要知道。
这三族再怎么势大,也只是三家。他们还能大过在座的所有人去?
关中这么多的土地,产粮无数。并不是大家全都愿意,把地里的产出,交给他人售卖。
自己开个铺子不好吗?
不但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能给家中的不肖子弟,提供一条生计。
铺子光是放在哪里,都是一个产业。
用来给女儿家当嫁妆也好啊!
这么一个一个的小铺子加起来,起规模,甚至比窦家商会的粮行,都要大上几分。
如此。
便是窦,弓,谢三
族的粮食,让人全都给查抄了,又能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
反倒是最大的粮行倒了之后。
自家的铺子,没准儿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壮大几分。
这样一想,坏事儿岂不是变成了好事儿?
众人的心思,瞬间安定了下来。
连长孙无忌,都长舒了一口气。
捋这下颌的几缕长须,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就要重新坐回去。
可冷不丁,那杜家的下人,却像是故意吓唬人一样,对着自家少爷杜敬爱,阴恻恻的开口说道。
“大少爷!”
“你可知道,窦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霉烂的粮食?”
“足足好几十万石啊!”
说这有意,听着无心。
杜敬爱的心思,并不在这事儿之上。
只是随口应了一句,道。
“哪里来的?”
而已经转身了的长孙无忌听此,心中却“咯噔”一响。
顿觉大事不妙。
粮食又不是地里的土,上哪儿一挖,就是一堆。
就算是霉烂的粮食,那也是从新粮,便成烂粮的。
窦家如今的主业,便是行商。
几十万石的粮食。
便是放在这种豪富人家,一旦霉烂,那也是天大的损失。
必然会在国中,掀起轩然大波,多少都会有风声传出。
甚至
让朝廷,都会震惊到出面。
可是。
大唐立国这么多年来,长孙无忌就从未听说过,关中发生过这种大事儿。
那这发霉的粟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别又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大坑吧!
情知大事不好。
长孙无忌脚下拌蒜。
他连忙转身,张口就准备低喝一声“住口”。
让这下人,别又把一坨烂疮,翻在众人的面前。
有些事儿,是绝对不能,当众揭露的。
可是。
就算是长孙无忌,再怎么智计过人。
可他决然想不到。
眼前的这下人,竟然会是丽景门的密探,假扮的。
别说是他一句住口,还没有喊出来呢。
就算是真的吼了出来。
就算是他冲上去,捂住那人的嘴巴。
那密探是一定要把这事儿说出来的。
这可是上司的叮嘱,燕王的需求,皇帝的命令。
区区一个长孙无忌,又怎么能让丽景门的密探闭嘴?
因此。
长孙无忌才刚张口。
那密探,就已经用惊雷一样的声音,炫耀道。
“大少爷!”
“你绝对想不到。”
“那窦家用来替换义仓新粮的,发霉的粟米,竟然是从前朝广通仓里面偷出来的。”
“那泾阳的窦家四爷,他已经
招了。”
“偷粮的不光窦家,好多家都参与了其中。”
“少爷您看!”
说着。
那人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贡纸。
竟然张口就念,道。
“有窦家,有元家,有赵家,有于家,有李家,有庞家,有韦家,有杜家……”
“杜……,杜家?”
“大少爷!”
“我们家也偷了广通仓的粮食?”
密探装作吃惊的抬头,一脸愕然的看向了杜敬爱。
而心不在焉的杜敬爱,此时听自家下人这么一说,顿时惊魂飞魄散。
便是父亲看他的不上本事,不让他做官,参与朝政。
可是,身为杜家子,就算是他不去刻意打听,朝中的大事也会不自觉的传到他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