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苏尼失,不知道颉利可汗,为什么会笃定,众人口中,流传出来的李安的事迹,会是真的。
可是那帮伪装成契丹人的唐人,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铁一样的事实。
这就意味着,不论如何,欲谷和执失思力,不但没有拦住这支大军,甚至是连迟滞片刻,都做不到。
同样,也意味着,他们在定襄的河谷之地,堂堂正正,击败突厥王庭之事,没有半点儿侥幸,全凭实力。
这样惊人的战果,无一不表明,山下的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
非一般人可挡。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大不了拼命。
这几百年来,突厥人并没有怕过谁。
可要命的是。
现在面对敌人的突厥大军,连一匹马都没有。
几乎全是步兵。
光这一项,就废了突厥人的全部武功。
一应的战术,没有马的话,一点儿,都施展不出来。
几乎是将突厥大军的一身战力,折半再折半。
砍去了八成还多。
别人本身就实力强劲到骇人。
自己这里,又捆上了双手双脚,把脖子往别人刀口底下送。
这仗,还要怎么打?
再加上,还有一个实力通天的猛将李安,若隐若现。
这种悲惨的境地之下,想
要打赢这一仗,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梦里。
阿史那苏尼失,打了半辈子的仗,哪里会看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
光是一想,就让他一颗衰老的心脏,撕裂一般疼痛。
“呼!呼!呼!”
如同封箱一样,粗犷的喘着长气。
不如此,阿史那苏尼失甚至是不能呼吸。
良久,他这才悲怆的一笑,道。
“哈哈!”
“咄苾你说的没错。”
“我可真是一条老狗。”
“老眼昏花到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的地步。”
“呼!呼!”
稍微缓了缓,勉强抚平了呼吸之后,仿佛回光返照一样,阿史那苏尼失再次开口说道。
“今年年初,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被他的伯父莫贺咄所杀。”
“如今,莫贺咄已经自立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
“虽然统叶护可汗自负残暴,凌迫百姓。有些事,做的比你咄苾都过分。因此惹的部众怨恨,本部反叛。”
“可他终究是西突厥的正统,偌大的国度,依旧有不少人支持。”
“现在,不服莫贺咄的人,出面迎立了,统叶护可汗的儿子,咥力特勤。奉他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
“目前,两人彼此征伐,打的不可开交。”
“若是你这个
时候,能带着部族投靠。加入任何一方,都能让他获得极大的助力。”
“一统西突厥,指日可待。”
“那时候,借兵东进,光复五原,重建北方突厥,将手到擒来。”
说着,勉强从眼睛之中,迸出了一点儿光的阿史那苏尼失,挣扎了两下之后,一把抓住了颉利可汗的胳膊,凄厉的说道。
“我把我手中的武士,全都交给你。”
“咄苾!”
“阿史那家,靠你了。”
“北方突厥,也全靠你了。”
话落。
阿史那苏尼失,像是不愿意再看到,接下来这悲惨的一幕一样。
抽出了半截的弯刀,直接一摆。
刀背朝下,竟然竖着放在了台地的一块石头上。
然后,一颗脑袋,重重往下一甩。
“噗嗤!”
利刃,直接切断了大半个脖子。
血水流了一地。
只剩下还没有断气的老特勤,登着腿挣扎。
“便宜你了,老狗。”
面无表情的颉利可汗,骂了一句之后。
“锵”一声,径直抽出了宝刀。
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刀光只是忽倏一闪,便砍下了苏尼失的脑袋,结束了他的痛苦。
而后。
刀背挑着虬结的发辫,轻轻一甩。
便把地上
的人头,甩到了一旁亲卫的怀中。
然后,颉利可汗这才一脸郑重的说道。
“抱着这老狗的脑袋!”
“我要让他亲眼看看,阿史那部,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说罢,手中弯刀一挥,立刻带着大军,朝着山下,明暗不定的夜色之中冲去。
不过片刻。
仁智宫外,玉华山上,竟无一个活人。
突厥人退了,离宫中的众人,当然高兴。
有些人恨不得赋诗一首,高歌一曲。用来庆祝死里逃生的喜悦。
可李世民的心情,却并不与众人相同。
离宫这里,压力全无。
可剩下的压力,全都压在了山下,突袭突厥大营的李安身上。
尽管之前,张油儿曾说,李安统合了草原之上,突厥人部族之中的牧奴,已成大军。
可这种兵源,任谁来看,都是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