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口中的“老七”,乃是窦建德部将,高雅贤的小儿子。
覆巢之下无完卵。
洺水之战,高雅贤同几个儿子,先后战死。
连小儿子,也要披挂上阵,杀出一条活路。
是苏定方见乡党伤亡太重,最终有了去意,这才挥舞马槊,一杆儿敲晕了他,带回了老家。
两人年龄相差不小,按照辈分来说,这两人就是兄弟。
可苏定方征战多年,乃是军中的悍将。
即便是年龄小,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于他。
一句首领,叫的心服口服。
连带着这老七,也是被他当儿子一样,养到现在的。
听苏定方这么一问,坐在树下的一群糙汉子,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同样的,也根本就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不管是谁,只要回家,要么找老婆,要么找儿子。
现在首领问一问儿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别人不在意,给苏定方倒酒的拿人,端着酒坛的一双手,却忍不住抖了一抖。
“砰!”
抬手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酒坛的边缘,强忍着不动,这才勉强让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然后,装作不以为意的说道。
“谁知道他上哪里野去了?”
“大哥若是想见一见老七的话,要不要我派人去找?”
一旁坐着,小口小口抿着着烧刀子的苏定方,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
“不用。”
“我想,这会儿他怕是已经到了前院儿了。”
“用不了一时半刻,就会找到这里来。”
见苏定方如此笃定,旁边站的那人,心头却忍不住又是一颤。
仿佛完全被人看透了一般。
正要再说几句。
可冷不丁,“砰”一声。二门被一脚踹飞。
老七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脚下带风,手中拎着一根大铁锤,一边骂骂咧咧的挥舞,一般拧着脖子质问道。
“大哥!”
“我听说你准备吃小唐儿的粮饷,要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匡道府折冲?”
“有这回事儿吗?”
说着,三两步之间,已经走到了桌子旁边。
“砰!”
手中的铁锤,重重的扔在了桌子之上,砸的其上的杯碗盘碟,全都跳了起来。
然后,他才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抬手夺过了苏定方手中的酒碗。
“咕咚”一声,一嗓子直接灌了下去,这才不满的抱怨道。
“你说你准备谋一个县尉当当。”
“这兄弟们没有一点儿意见。”
“至少,能庇护我们的生意,让兄弟们也能在武邑县城里面儿,横着走。”
“可现在,当这折冲校尉,
又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带兵打仗的军官。”
“难道我们,要替小唐儿卖命不成?”
“哥,你别忘了,我爹,我哥,还有几位叔叔,全都是死在李世民手里的。”
老七的一番抱怨,没有从苏定方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消息。
却让一旁,做在树下的糙汉子,鼓噪了起来。
在这些人的眼中,县尉确实是个大官儿。
可也就管一县城。
出了城,谁听他的话?还不是由庄子上的首领说了算?
当不当的,又有什么意思?
可折冲校尉就不同了。
如今天下的兵制,乃是府兵制。
全天下的农民,夏日耕田,冬日练兵,少不了要进军营一趟。
若是自家首领,能当上折冲校尉。
那么,光练兵,以及作训补贴的粮饷这块,就能让人吃饱喝足。
再依照自家首领的威望,整个匡道府军营,还不是能捏在自家人的手中?
这可是一千五百多人的军队啊。
绝不是校尉手中,三五十的快班衙役,能媲美的。
说不定,连河东解池,流落出来的私盐,也能插手几分。
唯一的坏处,也就是在需要的时候,重新上阵杀敌,为以往的的仇人卖命了。
一时间,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阴晴不定,还有人一脸
的无所谓。
不过事关以后的前程,这些人无不把目光,转到了苏定方的身上。
想要迫切的知道,这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众人目光灼灼的在逼问。
可坐在桌子旁边的苏定方,却仿佛没有听到老七的质问一般。
“叮当!”
在碗碟的碰撞声中,他重新从一摞酒碗之中,取下了一个粗瓷大碗,施施然的放在了桌子之上。
这才轻声说道。
“满上!”
立刻就有人端起酒坛,这个空碗倒满。
然后,苏定方抿了一口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嗯!”
“老七。”
“我若说是却有此事,你准备怎么办?”
“是要拿这桌子上的大铁锤,砸烂我的脑袋吗?”
“你!”
老七听苏定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