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秦初尧和艾馥大婚还有两三个月了,两个人都忙疯了,见面的时间也少,好不容易等到春节,两人才空闲下来。
“明日,父皇让我们进宫吃年夜饭,说过年没有人陪着,冷冷清清的。”秦初尧淡淡说道,面色没有过多神情。
“其实,人年龄大了,就会希望家人陪同,越老越孤独。”艾馥顺着他的话回应他。
“他才刚四十呢,哪里老了?”秦初尧下意识反驳艾馥的说法,他其实不是觉得的艾馥说得不对,只是放在那个人身上,就觉得别扭,不对劲,他都能冷血地抛下他们,还怕什么孤单寂寞,再说了,除了他,新文帝不是还有其他的儿女,有他们陪着不是一样的吗?
“秦哥哥,你的心不静了。”艾馥发现每次跟秦初尧聊到新文帝时,他的情绪很容易波动。
“你心里有个坎,过不去,你在意你父亲,又不想原谅他,于是放不过的就是你自己,秦哥哥。”说完,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从小一起长大,艾馥太了解他心中所想,只有他在意的人,他才会这样拿不起又放不下,纠结得要命,跟他对待外人的干脆利落完全是两回事。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明白艾馥说的是对的,但只要一想起母亲的脸,他就觉得如果就这么原谅了父亲,这是对母亲的一种背叛,曾经的记忆深入骨髓,伴随着疼痛,无时无刻在他脑海盘旋。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个误会呢?”艾馥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
“是我父皇跟你说了什么,是吗?”秦初尧凝视着她,问道。
“是的,你父皇跟我讲了当初和娘的事情,他在安置好你娘后,想回趟家,这时候,你娘怀了你,不方便走动,你父皇和同伴上路回家,结果遇到流民袭击,被砸到后脑勺,失忆了,彻底忘了你娘,才导致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跟你说的?”
“嗯。”
“这个说辞,他也跟我说过,可是我为什么要原谅他呢?”秦初尧冷淡说道,内心确实汹涌澎湃。
“他明明知道女子私奔意味着什么,回不了家,被世人耻笑,甚至做不了正妻,可是他还是同意了我母亲的做法,我母亲是不通世故,而他是自私,因为他自私,毁了我娘的一辈子。就算失去记忆,也是他的错误,我没有理由原谅他。”秦初尧继续说道,声音越发低沉,怒火在他心里燃烧。
“而且他说过要娶她,虽然他一直没有封后,但是我母亲这么多年却依然没有名分,连个嫔妃的名分都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原谅他?”秦初尧直视艾馥问道,言辞犀利。
艾馥没有说话了,她是知道新文帝在对待秦茹之这件事上欠妥,却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给秦茹之名分,她都好尴尬,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来劝说秦初尧,现在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帮不了拉,帮不了,新文帝还是自己好自为之吧。
大年三十的汴都,显得异常冷清,就连街头摆摊的小贩都早早收摊回家过年。
刺骨入寒的冬风,夹杂着冬雨,更让人冷得不愿出门。载着艾馥和秦初尧的马车向着皇宫行驶,慢慢驶过街巷,嘚嘚敲击着地面,单调而空荡,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艾馥的内心突然忧伤起来。
如果人生中必然要经历离散与凋零,那么,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它完美无缺,她看向正懒懒躺在软垫里正在看书的秦初尧,突然发现,也想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自己只是一味地想让他幸福,跟自己的父亲和解,只是想让他快乐,却忘记了去考虑他的心情。
“秦哥哥,你现在的心情好点了吗?”艾馥艾艾坐过去,糯糯问道,从坐上马车到现在,秦初尧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不坏。”秦初尧淡淡一笑,把手中的书放下。
“那你怎么在马车上都不说话?是还在生我的气吗?”艾馥拉着他的手,乖乖问道。
“没有生气,我只是在看一本让我觉得有趣的书,你想听听吗?”秦初尧看着艾馥的乖萌的样子,伸出两指,捏了一下她的肉脸。
“那你说说。”这一捏,自己受了,忍了。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小吏,年轻时,喜欢上侯府的一个侍女,两情相悦后,两人如同一团烈火吞噬了彼此,侍女想要嫁给小吏,小吏也动了娶侍女的心,正在这个时候,男人家里跟他说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县丞的侄女,他本不想同意,可家族的希望都压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看了看家里的环境,想起为了家族崛起的祖父和父亲,思量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然后呢?”艾馥追问道。
“小吏带着抱歉的心情跟侍女最后一次相聚,侍女本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但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他就告诉她,他娶不了她为正室,如果侍女愿意的话,她可以为妾。侍女也很有骨气的人,随即便离开他,也离开了侯府,无人知道她的去向。男人顺理成章地娶了县丞的侄女,只是他一直都在思念着曾经带给他爱情滋味的侍女。”
“故事说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