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骑着马站在阵型之后,看着对面气势汹汹裹着风雪而来的敌人,下令预备。
身后的战鼓雷响,响彻了整个营区。
最前头是巨大的刺盾,都是力大之人配备,听到了鼓声,全部手持肩抗,蹲身罗列在前。
一阵风雪席卷过来,巨大的盾牌抵挡了住了风雪,盾牌后的弓箭手纷纷就位,依靠盾牌的掩护,单腿跪地,撘箭拉弓垂手而立,时刻准备抬起来射击。
对面的骑兵奔腾而来,他们骑在马背上,一边奔跑,一边顺着风拉开了长弓,箭矢随着大风稀稀拉拉的射了过来。
一些箭矢“咚咚”地戳在了盾牌之上,有的越过了盾牌,落到了后头,射中了人,霎时间倒地了三四个,还有些人虽然被射中了,但是被棉衣和鳞甲挡了。
顺风的箭矢射程要比他们远的多。好在对方的弓箭不多,准头也不怎么样。
即便是他们拥有了天时,这一波箭矢攻击,也没有对谢元这边儿造成多少伤亡。
除了少量射中的,更多的是被风卷,飘飘忽忽、距离不一的插在了他们面前的土地上。
谢元一直看着战局,见对方如此表现,心里头顿时又多了些信心,说道:
“他们太心急了,本来草原木材就少,箭矢数量受限,还这么浪费,白白可惜了这天时之利。”
石余恒嘉勒马站在她的身边,看了谢元一眼,说道:
“风向影响太大了,即便是顺风,也不比逆风有利多少,莫要轻敌。”
谢元听闻,肃着脸没有吭声,只是专注的看着前方。
这个时候,盾兵后头的一名弓箭手,在稀疏飘忽的箭雨中,猛地站了起来,那身姿勇敢又无畏,拉满了弓,箭尖直指对面,松了弦射了出去。
他动作极快,站起来就松了弓弦,好像并没有瞄准,箭矢飞出去就马上蹲了下来,躲在了盾牌之后。
刚刚蹲下,两个敌人的箭矢便“咚咚”两声落在了他头顶的盾牌上。
石余恒嘉见他们盾兵和弓箭手配合的相当的默契,眼睛亮了一瞬。
但是只有这么一个人这么突兀的拉弓射箭,而且箭矢落在了敌人的前方,射程根本不够。
不只是对面的蠕蠕人感觉到奇怪,石余恒嘉同样感到奇怪,但是转头看谢元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一点也不意外,于是问道:
“刚刚那是什么意思?那个突然射箭的人,难道不是违反命令擅自发箭吗?”
谢元抿着坚毅的唇,看着远处那落在地上箭矢,似乎有些紧张,根本顾不上跟石余恒嘉说话。
但是很快,他的疑惑就解了。
因为当蠕蠕人马蹄越过了那支落地的箭矢之后,伍长的一声令下,所有盾兵的盾牌唰唰的闪开了中间的间隙。
一直垂弓静立的弓箭手们,霎时间齐刷刷抬臂平举,透过盾牌的间隙,拉弓松弦。
密集的箭矢“嗖嗖”声响,整齐划一的穿过了风雪飞了出去。
顿时,对面飞奔中的骑兵便中箭倒地了一片。
石余恒嘉这才明白了,刚刚那个先发箭矢的弓箭手,不是失误,也不是擅自做主浪费了箭矢。
而是他的任务,就是量一量在这种极端的天气里头,具体的射程到底有多远。
这比依照上官的经验下令放箭,更加的精准,浪费的箭矢也更少。
这种法子但凡有经验的老兵都会用,这不稀奇。
稀奇的是,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没有人下令,没有人指挥,好像所有人的士兵已经习以为常,冷静默然,当做规矩一样,很默契地就这么做了。
石余恒嘉惊讶地看向了谢元,忍不住问道:
“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训练的?大风下雪天操练过?”
谢元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
“我喜欢在晴天训练,极端天气里头考核。”
石余恒嘉看着谢元的侧脸,忍不住心头一跳。
蠕蠕人的首领见前头的人纷纷从马背上跌落。对面即便逆着风向,箭矢的威力还能这么大,他顿时觉得心惊异常,连忙高声下令道:
“侧面进攻!”
疾驰中的骑兵们听令,连忙从中间分了开来,避开了前方阵型的弓箭手,往侧面而去。
可是谁知,他们的马跑到哪儿,弓箭就射到哪儿,不只只是前方,侧面也是同样。
随着他们的接近,其余的弓箭手都像是被唤醒了一样,同样的反应,同样整齐划一的操作又会再来一遍。
进宫的蠕蠕人,在风雪中,面对着那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盾牌,看着他们那冷静有节律的冷酷,顿时产生了一种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活人的恐惧感。
“撤!快撤!”蠕蠕人的首领下令,转身就跑。
风雪好像又大了些,吹打着人的眼睛。谢元的眼睛已经被吹得发红疼痛,眯着眼睛才能看见远方。
可是目之所及实在是有限,只能看见那些剩余的蠕蠕转身逃跑,消失在风雪中,根本就看不见他们后头是否有人在劫他们的后路。
她不知道如果让这些人跑了算不算赢得漂亮,本来还想着如果他们攻入了阵中,还能弄几个俘虏,套一些消息,顺便给那个柔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