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听闻,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
“那是,我也觉得我讲的挺好的……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时光,就是在坐在学堂里头,窗几明净,有书相伴,还有一个调皮的同窗,人磊落、简单、善良,好欺负……”
谢元听闻,本来端着汤碗正在喝水,眼睛一抬,直接一胳膊肘捣了过去。
沈留祯身子一歪,只管“哈哈哈哈”地笑,然后接着说道:
“所以,等我老了,我就要去做个教书先生,天天念念书,教几个学生,简简单单地混吃等死。”
周围的人听了,都跟着热闹的笑,氛围十分的融洽。
这个时候,旁边帐篷的石余恒嘉突然转过了身子,审视着看了沈留祯两眼,说道:
“沈侍中原来这么淡泊名利,着实让人瞧不出来。”
沈留祯将手肘搁在了膝盖上,侧着身子看着他,仰着下巴说:
“谁说我淡泊名利?我都说了那得等我老了以后,到那时候肯定是功成身退了。英国公可曾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日子?”
石余恒嘉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然后看了谢元一眼,说:
“不知道……谢统领呢?以后也想教书?”
谢元听闻嗤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
“我教什么书?虽然我跟他在一个学堂里头,可是我坐不住,肚子里头全是字儿,没几篇文章。教人写字我可以,教人念书不行。我没想那么远,等自己活到那天再说吧……”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赶紧吐了!”沈留祯连忙说,那语气那个姿态,一副下令的模样,难得在谢元跟前这么硬气。
谢元看他这么认真,忍不住勾了唇角,虽然觉得他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但是还是顺了他的意思,扭过头往旁边作势“呸”了一声。
沈留祯立马就又从斗鸡似的姿态,恢复了他那甜甜笑的模样,看着谢元,眼睛里头闪着幸福的光。
石余恒嘉觉得心里头一阵阵的泛酸,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太耀眼,从他这个位置看,谢元的侧脸太好看,沈留祯的眼睛太亮了,都让他极为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这种情绪相当不对劲,但是又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解,于是转过了头,气闷地钻进帐子里头去了。
晚上,沈留祯和谢元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底下铺着毛毯子,上头盖着被子还有披风。
外头狂风呼啸,吹得帐子的布料一鼓一鼓的。
这种简易的临时帐篷只能遮风挡雨,冬天睡在里头还是太冷了。
沈留祯从背后抱着谢元,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越往北越冷,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靠北的地方……”沈留祯说,声音有些发抖。
谢元听闻,微微侧了一下头,随即便翻了个身,直接伸手抱住了他,让自己更多的遮着他的身体,说道:
“这样能好点儿吗?”
微光中,沈留祯笑了,笑得很温暖,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慵懒和惬意,说:“好多了……阿元,你不冷吗?”
“我还好……我身体好,抗冻。”谢元将他搂紧了些,说。
外头又是一阵狂风呼啸,似乎有妖怪过境一般可怕。可是他与谢元依偎在一起,心里头却异常的安稳祥和。他不由地唤了一声:
“阿元……”
声音带着满腹的深情和眷恋。
“嗯?”
“没事……就是叫一叫。”沈留祯的声音很轻,像是梦呓一样。
谢元忍不住笑出了声,嘱咐他说:“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
他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还没有沉默一会儿,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阿元,我觉得石余恒嘉好像喜欢你。”
谢元迷迷糊糊地说:
“他喜欢喜欢呗,不讨厌我就成。”
话音刚落,谢元突然反应了过来,问:“喜欢我?什么意思?”
沈留祯压着笑音,说:
“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啊,你没看出来?……我知道你没看出来,我在一旁看得直想笑。”
谢元抬了头,在微弱光亮中看着他的眼睛。外头一队巡逻的队伍走过,持着的火把光亮透进了帐子里头,显出了沈留祯认真的表情。
“胡说,他天天找我的茬,世上有这种喜欢吗?照你这说法,那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都是喜欢我了?”
沈留祯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即笑着说道:
“行行行……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你别看他总是找你的不自在,可是关键时候,你可以信任他,他肯定会帮你的。”
“是吗?”谢元迟疑地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呢?”沈留祯说。
“……行,知道了。赶紧睡吧别说话了,就你话多。”谢元下了令。
沈留祯听了话,再也没有开口。
……
他们路上经过了两座城镇进行了补给,其他时候天气如果好的话,几乎是日夜兼程,大军走了十五天,才到了边境的军镇上。
这一路上,沈留祯还算是争气,没有跟谢元叫过苦,也没有喊过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