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步六孤赤峰冷笑了一声,看着别处说道,“没有私心?这话说得谁信呢?是人就有私心,你敢说,你这么卖力的经营中部大营,全是为了陛下,一点儿都没有为了你们汉人吗?”
谢元垂了一下眼眸,随即直视着步六孤赤峰的眼睛,诚恳地说道:
“当然,有是为了汉人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为了天下人,天下人,自然也包含了汉人、鲜卑人、杂胡……”
她说着,抬起修长的手腕,伸手指了对方和自己,说道:
“……也包括你和我,包括珠云。”
步六孤赤峰听闻,看着谢元眸光闪动,随即便“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谢元不为所动,一直用诚恳且严肃的目光看着他,眸光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动摇,一直等到步六孤赤峰自己笑完了。
只听他接着说道:
“我只听说谢将军虽然出身谢家,但是爱武不爱文,为人耿直不善言辞。今日看来,敢情是个汉人就能说会道,这大话说起来,着实令人感动,动听的很哪!”
谢元两手放在膝盖上,是军中男子的豪迈坐姿,随即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垂眸说道:
“多谢大人夸奖。我谢元只是比较信奉武力而已,倒也不至于说不善言辞。我爹从小就教我,做人要讲道理,不能恃强凌弱。所以我一般都是先跟人讲道理,道理不管用了,才会动武解决。所以,我的嘴皮子确实还算可以。”
她话锋一转,丹凤眼攸的一抬,直视着步六孤赤峰说道:
“但……我刚刚所说皆是肺腑之言,不知道西部大人为何觉得谢某说的是大话呢?”
步六孤赤峰说道:
“你为了汉人为了杂胡都说得过去,为了鲜卑人做这些真是太可笑了。我们鲜卑人可用不着你为了我们,去组建汉人军营,跟我们争夺军权。你只要什么都不做,我们就谢谢你了。”
谢元想了想说道:
“陛下曾经多次说过胡汉矛盾对于朝廷,对于鲜卑人的危害,西部大人原来是一点儿都不信吗?为什么?”
步六孤赤峰冷笑着看着谢元,看了一会儿之后,见谢元似乎真的是在疑惑,而不是在明知故问,他觉得有些惊讶,随即斜靠着椅背的身子往谢元这里倾了倾,质问道:
“你说呢?是!经常有反叛,经常打仗,死了不少鲜卑人。可是每打一次仗,就意味着可以收获大片的土地,大量的财帛,而且还有晋升的机会。你也是个行伍之人,这你不懂吗?
如果天下太平没有仗打了,你的名利从哪儿来?!
陛下是陛下,这天下的半壁江山都是他的,他想统一天下,也没有高处升去了,他当然着急人口不足,江山不稳。我们呢?”
谢元听闻,看着步六孤赤峰眸光闪动,随即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望着虚空处说道:
“名利啊……我说实话。我虽然年轻,可是经历过的大起大落,生生死死也不少了。
南边一朝覆灭我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并且深处其中。我看着那些人为了权势地位,名誉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看着他们风光无限大宴宾客,看着他们人头落地凄惨收场,着实觉得厌烦,没有意思。”
她的语气明显带着寂寥的感觉,即便是她神情和语气都没有透露出悲伤,但是却结结实实地让步六孤赤峰感觉到了悲痛。
只见她转而看向了步六孤赤峰,诚恳地说:
“我相信,以西部大人的年纪和经历,经历过的大起大落、生生死死自然要比我这个后生多得多,而且您到了如今的地步,除了陛下,您的权势地位已然足够高了,我不相信,名利对于您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步六孤赤峰看着谢元清亮的眸子,心中不止一次的惊异于谢元的“天真”。
如果这种“天真”的话,从他的女儿珠云的嘴里说出来,他会觉得这就是傻,这就是不懂事。
可是这些话从谢元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一个腥风血雨里头走出来的人,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能保留着这种“天真”,只能说,她是真的有一颗赤子之心,并且在坚持自己所信之道。
步六孤赤峰突然收回了自己凌厉质疑的目光,看向了一边思索了一会儿,语气有些虚了,说:
“怎么能不在乎?怎么不重要?站在高处自然就怕自己掉下去。不在乎,不在乎明天掉了下去,子孙后代怎么办?”
谢元听闻笑了,立即说道:
“若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那更得将目光放远一点儿,不能争夺一时的利益了。有时候站得最高拿的最多,不一定就最好。更何况子孙的福气,哪里是长辈能够掌控的了的?
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站得越高摔的越惨。越是高处越是危险。
要是我想。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不指望他能够出人头地,封侯拜相。
毕竟南朝皇帝当初那般苦心积虑,都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坐稳皇位。我自认为我也没有那个本事。
我只希望,即便他是一个平庸之辈,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而不是惨死在战乱之中。而胡汉矛盾只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