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终于露出了严肃的神情,问:
“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步六孤珠云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说:
“是真的呀!我刚刚不都说了吗?是我们共同攒出来的消息,不是买的,就是从家里头偷听来的,具体从谁那儿来的,我忘了。”
谢元思索了一瞬,又问:
“那你刚刚说有人要在我的军营里头闹事,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能跟我说一说吗?”
步六孤珠云见谢元终于感兴趣她的话了,又得意又高兴,说:
“前天的时候,有个姐姐从街上高价买了一个消息,有一个士兵说,几天之后,军营里头就会死人了,到时候你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引起军营哗变,到时候你也活不了了。”
谢元瞳孔微缩,坚毅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步六孤珠云没有说话,可是内心却震荡不已。
步六孤珠云又捋起了自己的辫子,说:
“当时,我们还笑她呢,说这算是个什么消息,一直都有人说,你这个军营非要将胡人和汉人混在一起,还找的都是些厉害的,肯定迟早要打起来,要兵变,要散伙。
可是她说了,当时她也不想给钱的,觉得这就是虚话。可是那个士兵说,他就是你军营里头的人,所以才知道的。
那人还跟她说,可以先给一小部分,等真死了人了,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到那个时候,再给另外一部分,派人送到平城西边的观音寺一个叫法静的和尚手里。如果送了,他以后就专门卖给她消息,保管是别人不知道的。
她听着有模有样的,心想反正赌着玩吧,万一真了呢,于是就答应了,先给了他五锭金子。”
步六孤珠云话音一落,赵念有就惊得睁大了眼睛,问道:
“多少?!”
步六孤珠云抬眼望了过去,用像是看乞丐似的眼神看着他,嫌弃地说:
“不就是五锭金子吗,至于这么惊讶么,你没见过?”
赵念有着急地说:
“我当然见过,陛下赏赐给我家将军的金子我都摸过,我怎么没见过?!!我是没见过,买人一句话要用五锭金子的!五锭金子啊,现在市面上能换多少布帛多少粮食你知道吗?”
步六孤珠云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
“真是少见多怪,不就是几块金疙瘩,谁家库房里头不是一大堆?再说了,那可不是五锭金子买的,那是二十锭金子,还有十五锭没有给呢。”
赵念有直接惊得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忙去看谢元,眼见着谢元也是一脸懵的样子,这样心里头才舒服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这些个鲜卑贵女们,骄奢太过,太胡闹了!
谢元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但是想着,那是人家的金银,人家想怎么用那是人家的事情,她管不着,于是敛了震惊的心神,专注在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上,问:
“她说的几天之后,是几天?”
步六孤珠云撇了撇嘴,说:
“反正那人说,就是最近五天之内,具体哪一天,没有问出来。
今天早上我们说起来的时候,有几个姐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我来给你送个信儿,防一防。
主要是,让你记得我们一个好,回头要是有时间,把你带过去,让她们见一见。”
谢元将手放在了案几上,神情凝重,越想越觉得今日早上,那个莫名死掉的鲜卑士兵有些蹊跷,恐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步六孤珠云见谢元一直不说话,于是追着她问:
“哎,你答应不答应,如果我们这一回,我们真的帮到了你,你一定要跟我去见见她们。”
谢元听闻,这才收了自己心事重重的心神,面无表情、爽快地说道:
“我答应了,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消息,尽管派人告诉我,等我忙过了这几天,一定当面重谢。”
步六孤珠云一听,顿时兴奋的脸都红了,看着谢元眸光闪动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她发现谢元的表情认真,很是郑重,她才高兴地说道:
“好啊!我这就回去告诉她们。”
说罢,她就从席位上爬了起来,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
珠云走了。谢元的心情却越发的沉重了。
她起身走到了帐子的门口站定,看着营帐外巡逻的士兵,还有远处那些吃完了饭,懒懒散散地收拾锅碗,准备休息的人群,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正常的打仗,带兵,她都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处理。
唯独这阴谋诡谲的人心设计,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要是知道是谁作得妖,拎着剑杀了也就是了。
可是敌人躲在暗处,她又能去找谁呢?
她想到此处,就想回去去找沈留祯,问一问他对此事的看法,于是立马转身就去拿自己扔在案几上的马鞭。
刚刚拿起来,赵念有端着一碗热汤饭从外头进来了,说道:
“将军,饭早就好了,快吃饭吧,六哥说,先吃点软和的,再吃肉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