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扯着嘴角也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
“说明你们跟南朝一样,德行有瑕不得民心,没有那个天命,有什么好可惜的?”
石余恒嘉听闻,直接瞪了眼睛,咬着牙说道:
“我就知道你头生反骨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你十一二岁见你第一面时我就看出来了!在宋国不安分,来了我们魏国也不安生!”
谢元一只手扯着缰绳,一只手压在佩剑上,微微仰着下巴,用眼尾冷冷地瞧着他,满是恨意,坚毅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线,不吭声了,看样子随时准备出手。
沈留祯用天生带着些桃红色的眼尾瞧着他,声音温和地怼石余恒嘉说道:
“恒嘉将军,说话就说话,好歹也是位高权重的人,怎么随意的骂人呢?再说了,阿元说得并没有错。魏国一直耗在平叛上,不说明了不得民心又能说明什么?
说不定人家南朝还可惜呢:若不是宋的继任者不争气,趁着魏国国内叛乱四起,柔然进犯的乱子,人也早推过来了。”
石余恒嘉无法反驳,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瞪了谢元一眼,不服气但是也没有说话。
沈留祯目视前方,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
“要我说,与其可惜过去,不如想想未来。当下魏国和南朝算是又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谁要是能先一步解决自身的矛盾,谁就有机会获得整个天下。
南朝的矛盾好解决,魏国的矛盾可不好解决,甚至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慢一步,或者期间有一项决策上的大失误,都可能是灭顶之灾。石余将军与其有闲心找我家阿元的不是,还不如思虑思虑,怎么早日解决这些矛盾……”
石余恒嘉不是蠢的,他自然知道沈留祯说得有道理,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将心中的不服气按压了下去,说道:
“我只管戍边征战,其余的事情我管不了。大不了什么时候南朝打过来,我再打回去就是了。”
他常年驻守在南朝边境线上做督主,戍边征战,便是他的职
。责。
沈留祯悠悠地说:
“此话差矣,要解决大魏的矛盾,人人有责,恒嘉将军身为鲜卑贵族,更是责任重大。现如今有多少鲜卑人甚至还意识不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每一步都踩在了摧毁魏国的路上。
这种事情我这个汉人去说,他们只会觉得我为了一己之私,巧言善辩,阴谋为汉人谋利,身为鲜卑人的恒嘉将军你去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石余恒嘉这回彻底沉默了,跟着他们一路前行没有说话。
谢元身处于这长长的队伍之中,不由地感慨命运多变,多年以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与鲜卑人一同去打猎。更想不到像石余恒嘉这样的鲜卑人,也会自省他们的所作所为,有了改变的打算。
所有人都在变,这种改变……或许是希望,是好的吧?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谢元语气平和了许多,带着自己的自信和坚定,她扭过头来看着石余恒嘉,说道:
“说起来,你我并无私怨。只不过是这世道艰难的棋子罢了。确实,我投降时,确实多有不甘。可我本有其他路可走,既然此时决定来了魏国,就不会三心二意,想些有的没的。恒嘉将军,天下太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先从你我开始化解吧……”
谢元说着,就松了压在佩剑上的手,微微前倾了身子,冲着石余恒嘉伸出了手来。
沈留祯夹在中间,见谢元的修长的手腕就伸在他的身前,他心里头醋了一下,特别不希望石余恒嘉去挨着她的手。
可是一想到谢元此举,是比他这点小肚鸡肠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不动声色的拉着马匹,往后错了错,让石余恒嘉更容易伸出手来,与她握手言和。
石余恒嘉看着这样的谢元,见她面容诚挚,动作大气又和善。或许因为她到底是个女郎的缘故,总是能在她的身上看到温柔的情怀。
强大和温柔并存,似乎更能让人心动容。
石余恒嘉瞳孔微缩,心脏在疯狂的跳动。他不清楚此时自己是
。什么心情,只是觉得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喜悦,又有点伤感。
可是喜悦不知为何,伤感也不知为何……或许他内心深处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去深究罢了。
石余恒嘉想要继续倔强下去,不去握谢元的手,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拉着缰绳的手,是他在心中一直不停地拒绝,一边伸过去的。
石余恒嘉挣扎着伸出去之后,动作便顺畅了。他同样微微朝着谢元探出了身子,十分豪爽大气的,将自己的手掌击到了谢元的手掌上,“啪”地一声响之后,狠狠地握了一下就分开了。
分开之时,石余恒嘉还别扭地对着谢元翻了一个白眼。
谢元见他这样倒是有些糊涂了。于是求助似的看向了沈留祯,希望沈留祯替他分析一下石余恒嘉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可是沈留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假和勉强,但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心里头快醋死了!到底是他小心眼儿多心了还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石余恒嘉对他们家阿元绝对不正常?!
阿元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