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说:
“若是我擅长打理后宅这些事情倒也罢了,可是我分明擅长的是武艺,对后宅之事毫无兴趣,那我为何一定要困在后宅里头,才算是安生做个女郎呢?”
谢母看着自己的女儿眸光闪动,似乎在盛怒之中,她忍了忍怒气,对着厅中忙碌的下人说道:
“你们都先出去,将玉儿也带出去,留我们自己说会儿话。”
众人连忙捧着手里头的东西物什,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谢元沈留祯,和谢父谢母了。
过了一会儿,谢母用较为平和的语气说:
“你总是有你的歪理,千百年来女子的本分便是如此,你偏要拧着世俗来,做那惊世骇俗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对你有什么好?你吃了苦了,受了骂了,到最后撞了南墙一无所有……我以为你知道错了,以后就要改了……”
这些话,亦在谢元的意料之中,可是真当她亲口听自己的亲娘说出口来的时候,难过却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她垂下了眼睛,半晌闷闷地问:“爹娘,我如你们所料,撞了南墙了,输得头破血流,你们说得对,你们赢了……你们为此感到庆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在女儿的心上插刀子?”
谢父和谢母俱是震惊,看着谢元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气氛沉闷的吓人。
沈留祯看着这样的场面,眸光剧烈的闪动着,正犹豫着该不该说些什么。
谢父终于拍了桌子,怒道:
“你爹娘是庆幸你终于不必再受苦了,是庆幸你头破血流吗?!你怎得这么不知道好歹!”
“这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谢元立马出声,带着压抑的怒气,“这世上哪份权利和功业是不受苦白得的?关在笼子里头的鸟是不用吃苦,但是它没有行动自由,甚至连吃什么东西都得人说了算。”
谢母眼泪都要下来了,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你当鸟了?阿元,爹娘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吃穿上亏待过你吗?若不是我们对你多溺爱,你当你如今还能这般对父母说话
。?
你去问问其他世家贵女都是什么活法:父母说一,她们便不能说二,必须得言听计从,若不然便家法伺候,直打到你低头应声为止。从穿什么衣服怎么走路都规定的死死的。
与他们相比,你过的什么日子?
我们纵容你习武自保,纵容你跟父母顶嘴辩理……就这样,依旧是我们限制了你的自由了?!”
谢母看向了谢父,冤屈的捂着胸口,问他:
“七郎,你听见了没有,这是咱们谢家教出来的女儿,头顶上生了反骨了,连基本的孝道都不讲了,父母对她的好都是害她的!”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四处都透着愁苦,沈留祯小心翼翼地出声说:
“老师,师母,阿元不是这个意思。”
“你闭嘴吧,我现在听你说话一股子挑拨离间的味道!”谢元压着声音骂他。
谢父本来沉默着,因为他知道谢元的意思,自古要想成就一番事业,谁人不是拼命吃苦干出来的,后宅女子的安稳依托于男子在外头的辛苦和地位。
男子过的好了,后宅女子就吃穿好一些,男子没本事,后宅女子就跟着吃糠咽菜,这跟豢养的家雀确实很像。
这话没有毛病,只不过世人用建功立业,赚钱养家来要求男子,从来没有要求女子也是这般。
只是这话从谢元这个女子的嘴里说出来……很是怪异。
所以他才在谢夫人向他诉冤的时候,他才没有吭声。
可是当他听见谢元骂沈留祯的时候,就憋不住了,立时便怒道:
“谢元!你怎么跟个蛐蛐似的,跟谁都斗!留祯替你说话你也斗?!我收回刚才的话,还说你长大了有涵养了,你有个屁的涵养!”
一片安静……
谢父这么一个比喻责骂,带着点诙谐,倒是将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散了不少。
再加上谢元她也知道父母在如今的这个世道中,已经算是顶顶开明的了,于是有些心虚。就缓和了语气说道:
“爹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的,我不是不知道好歹。这次回来,我
。知道咱们又要吵架,肯定说不到一块儿去。可是……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既然说不到一块去就不说了,无论我决定怎么做怎么活,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这点是无法改变的。咱们就……各持己见,我行我素吧。”
又是一阵安静……
沈留祯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见他们的心思是肉眼可见的在脸上转,有不服气、有气愤,也有感动和妥协。
沈留祯波光潋滟的眼睛转了转,假意清了一下喉咙,可怜巴巴地说道:
“……老师,师母,我饿了。”
“哎……好了好了,难得回来一趟,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夫人。阿元从小倔到了大,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别管了,她马上就要嫁人了,留祯都没有什么意见,咱们还有什么好操心的。”谢父劝谢母说道。
沈留祯听闻,连忙迎着谢母的眼光连连点头,说道:
“对,师母,你放心,阿元想干什么我都高兴,绝不会对她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