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之听了皇帝的指责,瞬间觉得自己一番心血都被喂了狗。
他多爱惜自己一个忠臣的名誉,行事处处小心,生怕别人说他行止不端,以下犯上。
结果直接被小皇帝一句话给定性成把持朝政的奸佞了。
就你他娘的委屈,老子不委屈吗?
你爹老皇帝安排好了两手一撒,想保住自己刘家的江山,又保住了自己疼爱的儿子。
结果就是我们,我这么一个大冤种累死累活,如履薄冰的,跟奶了一个孩子似的忙前忙后!
可是心里头这么想,沈庆之面上还是苦着脸好言好语地劝说道:
“陛下……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做皇帝哪能凭着高兴做事情呢?得以江山社稷,朝廷稳固为重,这件事情不只是老臣不同意,你问谁他都不可能说,这是个好决策啊。”
小皇帝看着沈庆之,脸上挂着泪瞪着眼睛,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然后就对着殿外值守的禁卫侍卫喊道:
“来啊!来人!你们去!……你们立马带着人,去将马国公的家给朕抄了,灭九族,灭九族!”
听令的禁军侍卫看了一眼马国公,又看了看小皇帝,转身跑去通报自己的上司去了。
沈庆之见状,恨得一甩袖子,撂挑子说道:
“我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说罢就转身出了殿门。
小皇帝看到一向温敦的沈国柱,对着他也是这副样子,顿时跌坐回了龙椅之上,满目的惊恐……
皇帝下令要诛马国公九族的命令就这么一路通禀给了刘广泰。
刘广泰此时正在因为追捕克三德而焦头烂额。
克三德杀的不仅仅是他的好友,也是禁军的一名步军司指挥使。
此仇若是不报,禁军的人谁还会服他?只当他是一个没胆子替兄弟伙争取利益的孬种。
他不想当出头鸟得罪谢元,但是又被众人的舆论裹挟着,必须以一个强硬的姿态面对谢元,要不然就会被众人看不起。
虽然,所有人都说,克三德是城防营偷偷放走的,可是谢大将军铁面无私,放了话了,允许禁军自行追捕,生死不论。
那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派人四处寻着蛛丝马迹的去追。
当这个主马家九族的这个命令传到了他这里的时候,脑袋“噌”地一下就大了。
马国公嫁的那些女儿,有一半儿都成了禁军官兵的家眷。
经过上一次马国公和石季内讧,还有谢元的起兵夺权,本来就死了许多,剩下了些孤儿寡母的,现在可好了,诛九族?
这是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啊!大家都是一个阵营里头好多年的故交,谁还没抱过谁家孩子?
让他带着人去诛自己人的家?这么得罪人的好事他才不去干呢!
刘广泰心想: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
于是就转身将这个烫手山芋递给了如今禁军的实际掌权者——谢元。
谢元听说之后也连连皱眉,转身就去找她师父商量。
在听了她师父沈庆之的抱怨之后,就又立马进了宫,直接就跟小皇帝扔了两个字:
“不行。”
小皇帝听闻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对着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是个女郎的谢元说道:
“我皇姐,对你多好你知道吗?她长这么大,为谁掉过那么多眼泪?即便是临死之前,还惦记着你的安危,怕朕误杀了你的性命!”
谢元脸上出些了些许怅然的神色,轻声说: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对她?!你们不将她当回事,可她是朕最亲的姐姐!害我皇姐死的如此凄惨,那些人!不将他们碎尸万段,我彻夜难安!”小皇帝咬着牙,恨得脸都扭曲了。
谢元抬了眼睛,看着他平静地说:
“陛下,满门抄斩已经足够了。如果实在不解恨,将马国公五马分尸都可以,有什么气就往他的身上撒,报仇雪恨也要找到正主。杀了他的姻亲难不成马国公还能难过吗?
不能!因为在他心里,除了他那个儿子,其他的女儿发妻,都是外人,死不死对他来说无所谓。
所以,陛下,您此举除了激起民怨,得一个残暴滥杀的恶名,对马国公没有半分的伤害。
相反,还因为他那个奸佞,伤了你自己的名誉和根基,亲者痛仇者快,合适吗?!”
谢元激动地一摊胳膊,眸光亮如星辰,表示无语至极。
小皇帝听闻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就在谢元以为他被说动了,抬了手准备告辞的时候,就听见小皇帝声音阴沉沉地说:
“对啊……马国公最宠他的儿子,将他儿子的尸首刨出来鞭尸,暴晒,让他在旁边看……也让他尝尝至亲受辱的滋味。”
谢元猛地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小皇帝,看着他那因为仇恨而变得阴狠的面容,眸光闪动。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没有张口。
虽然说汉人看重身后事,都说人死为大。刨坟辱尸实在是有违公序良俗,显得一国之君十分的小家子气。
可是折磨一具死尸,一个罪魁祸首,总比那牵连甚广的诛九族强吧?
小皇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