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院子里头的奴仆正在洒水清扫落叶。
谢元脑子里头满是那张画上沈留祯笑眯眯的脸,也不知道他是画了多久才画的那么传神好看,结果被自己一眼就撕了。
想到这里,越发的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跑了几步,飞快地翻越着栏杆冲着目的地而去。
一个奴仆正在拿着水壶挨着院子潲水呢,突然就看见一个人影闪到了眼前来,浑身威武的铠甲带着寒气,戴着红色的披风,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可是却跟他找不着家门钥匙似的,着急地在院子中间四处转悠。
那名奴仆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拿着水壶不知所措。
平时他们将军可是出了名了“生人勿近”,哦不对,是熟人也勿近。虽然现在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如此……
但是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话,看着着实让人紧张啊……
“那个……将……将军……您找什么?我帮你找找?”那名奴仆终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谢元听闻没说话,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动作优雅又坚定,表示不需要帮忙。
奴仆看着她那红色披风随着身子晃动的背影,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躬着身子拎着水壶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只有眼睛珠子转动,满地的看,想知道这满院子的干树叶灰土的,到底将军丢了什么东西了。
正在此时,谢元终于动了,朝着院子的另一边走了过去,扶着廊柱弯下了腰,从廊柱下头的砖缝里头捡了个纸团,利落地塞进了铠甲里头,转身就走。
那名奴仆看着谢元消失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了酸痛的腰,低头一看,水壶里头的水都快漏光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东西啊……
……
……
京城外,禁军和城防营已经列阵站了两班,旌旗摇曳,马匹嘶鸣,颇有一股子大战在即的味道。
禁军这一边,新任禁军统领刘广泰骑在马背上立在方阵的前方,眯着眼睛看着对面明显跟他们阵型配置不一样的城防营,心里头颇没有底。
他正在纠结会不会赢的问题。只听身旁他新提拔上来的好友,新任的步军司指挥使出声问:
“等着演练完了,咱们真要跟城防营换驻地啊?”
刘广泰从他的话音里头听出了些许的不寻常,迟疑了一瞬,疑惑地反问道:
“不换,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受那个苦,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好友看了看左右,又往刘广泰的身旁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当初偏不信,说这是谣传,现在她自己都承认了,谣言已经坐实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难道真的甘心就这么受一个女人的驱使?”
刘广泰听闻,神情有些尴尬,甚至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理亏,羞耻,说话的声音语调都虚了,说:
“……我是,我是不甘心,可是能怎么办?咱们又不是没跟人打过,打输了被俘虏了不是吗?再来一次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说了,现在你我都升了职,挺好的。平平安安才是福,能忍着就忍着吧,啊。”
好友依旧劝他: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现在知道了,人心就没有那么齐了。再说了,我就不爱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禁军根本就没有那么差。那天的那场仗,事发突然,咱们统领……”
他顿了一顿,觉得说错了话,又该了口接着说道:
“前统领石季突然杀了马国公的儿子,内讧了。如若不然,鹿死谁手还真的不知道……你那天喝得宁酊大醉的,你不知道。”
刘广泰看了好友一眼,心想:我不知道?我可知道了,谢元突然起兵围了马国公府确实事发突然,可是事后马国公和石季内讧,我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刘广泰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头,看着对面铁血肃杀的城防营,说道:
“哎……能不能打得过,今天打过了不就知道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列纵队快速的从远处驶近,队伍中那明晃晃的“解”字大旗迎风招展。
刘广泰和他的好友立时都噤了声闭了嘴,看着那队骑兵的靠近。
这场地是早早就安排好的,谢元观战的高台就建在一处高坡之上,上面金锣号角鼓台早已经布置妥当。
谢元带着亲兵队伍,一身金灿灿的铜制铠甲,身披红色披风,英姿飒爽地走上了台,转身一坐,什么话都没说。
直接抬手示意令兵传令开始。
刘广泰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对面的战鼓“咚咚”地响了起来,阵型迅速变换,骑兵在前,弓箭手列阵掩护,疯了一样的向着他们冲了过来,喊杀声震天,震耳欲聋。
刘广泰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的血液奔腾,心跳得像是咕嘟的沸水一样,又慌又怕,咒骂道:
“他娘的这不是演练吗?!这帮人也太认真了吧!”
于是连忙高喊道:“……弓箭手,盾兵准备!”
演练用的都是去了箭头,去了矛头的木杆子。
虽然杆子上头沾了红泥,挨到身上就算输,可是到底认不认输,大家混战在一块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