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婆子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锐利又带着警惕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两个人隔了三步远。
可是刘亲兵依旧警惕地往前迈了一步,挡了沈留祯半个身子。
沈留祯却看了一眼她的手,虽然那双手裹着些布条,像是常年做活儿,受了伤似的,但是沈留祯依旧看出了些熟悉的影子。
他抬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刘亲兵的胳膊,让他不必这么紧张。
果然,那个老婆子换了语气,虽然还是老人的声音,却有着年轻人的利落,说:
“听说这几天一直找我,什么事?”
沈留祯笑了,看着“她”说:
“约你的时间地点你都不出现,非得让我天天在外头闲逛着,你观察了好几天确定了没危险了才出现……我觉得,我来找你什么事情,你该是很清楚才对。”
谁知易容大师却笑了,脸上易容的皱纹有些僵硬,肉笑皮不笑的更是有些吓人:
“哼,我清楚?若是按我想,你在这个关头找我,定是想将我送到宋国的大牢里头去。”
沈留祯揣着袖子,了然地仰了脸,脸上带着半真半假的惊讶,说:
“谢元的事情,竟然真的跟你有关系……你是魏国的人,马家利用你,你就不怕着了他的道儿?做这件事情之前,总该通知我们一声才是。”
易容大师将空着的捕鱼笼子又扔回了水里,像是腰疼一样,扶着自己的腰站直了,说道:
“难道没人跟你说吗?我是在帮助魏人,可是并不受你们的管束。只要是能伤了刘家的事情,我都干,用不着事事通知你。”
沈留祯忽略掉他话里的倨傲和不客气,温言软语,颇为贴心地说道:
“……我不是要管束你,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万一他们设计下套坑了你。你若是事先支了声,我们也能在后头帮你一二。
你跟刘家不对付,我们跟刘家也不对付啊,总不能害了你,不是吗?”
易容大师听闻,很是讥讽地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沈留祯的时候,眼睛里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和不信任,说:
“你们自己人,以前的上司亦善,现在都在宋国的大牢里头出不来呢,大家都说,他是被你卖了……你们帮我?”
沈留祯听闻,垂了眼皮子,说道:
“哎,也是,我们自己也没有万全的可能。你游离在外,谨慎一些,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易容大师看着沈留祯,似乎有些惊讶他的回答。
因为沈留祯总是在“她”以为看透了的时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给出了一个相反的答案。
这让“她”对沈留祯的评价,总是在诡计多端和坦诚之间摇摆。
“她”想:是不是自己又多心了?
沈留祯自知自己又赢了一轮心理对弈,装作很随意地问道:
“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马家找的那个替身……是谁?我看你的身材,肯定不是你。”
易容大师听见沈留祯说话这么肯定,下意识地觉得他侮辱了自己的技艺,冷笑了一声说:
“你怎知我不行?我从未以真面目视人,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沈留祯听闻,脊背僵了一下,脸没动,眼神在对面这个“老婆子”身上快速的逡巡了一遍,问:
“那……是你吗?”
易容大师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尴尬,说:“……不是。”
“她”说完,又立马状似高深的补充了一句:
“那是因为我怕有圈套,所以才没能亲自下场,绝不是因为我身材受限,易容不成功。”
沈留祯看着他,暗自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心说:谁关心你为什么没亲自下场,谁在乎你身材怎么样?!
可是他面上却笑了,笑得很和善,甚至带着些宽容,说:
“是是是,恕在下冒昧,不该怀疑大师的本事,就是不知道,既然不是大师你本人,他们是从哪儿找来的人,能与谢元相似到那般地步?”
易容大师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像,身材和气质都差了一些,可是好在怀真公主府的人,对解元也没有那么熟悉,再加上天色昏暗,才有了以假乱真的可能。”
沈留祯按住了内心的急切,揣着袖子望向了河面,说:
“我也曾让姒玉找过,如果早知道随便挑个人就可以,那我早就让你出手弄个假的了。谁知……倒是让马家的人捷足先登了。”
果然,易容大师接着他的话说:
“哪有那么容易的,端要看干什么了。若是长期潜伏,易容术总是有破绽的,所以做不了替身。
他们找人,是为了刺杀,也就见面一个接触的时间,易容自然可以蒙混过关。
你想随便找个人,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绝不可能。单单是气质行走的动作和习惯,没有三个月以上的专门学习和锻炼,根本达不到。”
沈留祯侧目,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带着些许的骄矜,容色惊人,说:
“那那个人是如何做到的?……我是说动作和习惯。据我所知,他们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