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直接问:
“你认得他吗?你手下的人认得他吗?”
章青老实地摇了摇头,说:
“不认识……可是你认识啊,你在旁边一指,我们上去一围,不就行了吗?”
沈留祯听闻,无语的笑了,好看的眉眼向上,仰着下巴微微张着红润的嘴唇,表示叹为观止。
他冷笑了一声,随即收回了目光,波光潋滟的眼尾因为带着红,有些妖魅,又有些凶狠,看着章青说:
“首先,他易了容,但凡一个失误让他离开了视线,他撕了面皮,你们的人就再也抓不着。
其次,我知道你忌惮马国公的势力,怕得罪了他以后日子难过。可是,现在城外那场三个营混战的案子,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现在是在抓首犯,大功一件,容不得半分马虎!难道你掂量不出来孰轻孰重?”
沈留祯语速很快,声声质问,透着教育一个孩童似的鄙视和焦急。
章青隐隐觉得脸皮子有些发烧……
“再次!……”沈留祯加重了语气,语重心长的拖长了停顿,问道,“你都围着人马国公的府门抓人家的客人了,跟进去抓又有多大的区别?
如果一个疏漏,让人给跑了,你就没有了证据没有了功劳,还会被马国公反到陛下跟前叫屈,说你们针对他,要诬陷他谋反。”
章青听了这个话,脸色立马白了……这个他一时还没有想到。
就听沈留祯接着说:
“如果抓到了人……那该焦头烂额想着怎么摆脱嫌疑的就是他们马家!这两种结果,你想要哪一种?”
当然是后一种:立大功,让马家焦头烂额。
章青沉了脸色,再也没有说话,就要下马车去下令抓人。
沈留祯长舒了一口气,垂着眼眸语气温和地提醒道:
“一定多带些人,将门口都堵住。记住,若是找不到人,就一个挨着一个的核对宾客名单,将可疑的人都留下来。我不能直接出面,只能暗中替你们指认。全靠你们了,辛苦了。”
章青眸光一动,咬了咬牙听话地去了。
章青下去了没多久,就见很多很多带着刀的官兵从斜一侧的冲了出来,脚步声阵阵,将马国公的府邸整个围了起来。
沈留祯看了这个样子,直接下了马车,跟刘亲兵一起往自己家的马车旁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身旁高墙大院的内部,传出了很大的骚乱之声,咒骂呼喊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隐隐还有刀剑相击之声。
与之相对应的,是墙外头的一辆又一辆的空马车,四处无人,沈留祯从容离开的身影。
刘亲兵一边给沈留祯将马凳给搬下来,看着他提着衣摆一步步地踏上马车,一边傻眼地问:
“真将亦善给卖了啊?……你不怕他将你的老底给揭出来?”
沈留祯冷哼了一声,说:
“我让人抓的他,他攀咬我岂不是情理之中,谁会相信他的鬼话?”
他钻进了马车坐好,将衣摆在膝盖上抻平,又理了理宽大的袖子,对着外头的刘亲兵说:
“我只怕章青他们办不好事情,一击不中后患无穷。……回家,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
自从那天知道,他们城外平的叛乱,不只是平乱那么简单之后。谢元本来就因为失去了同伴而灰暗的心情,越发的抑郁了。
若是平常她能跑能跳,能出门为了这件事情的解决做些什么也好。最不济也能通过锻炼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都不至于让她情绪这么低落。
关键是她现在伤重只能卧床,整日里眼睛看见的只有眼前的方寸之地。再加上没日没夜的伤痛折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让一向坚强具有韧性的谢,隐隐有了颓唐之感。
沈留祯一回到家,依旧先去看她。
见谢元直愣愣地睁着双眼看着帐子的顶端,神情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头就跟着一沉,像是一块布浸湿了水似的,让他很是难过。
沈留祯慢慢地走到了谢元的身边坐下,谢元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只能出声唤她,小心翼翼地:
“阿元……我回来了。”
谢元的丹凤眼这才聚了焦,眸光一转,移到了沈留祯的脸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沈留祯正在思索着怎么开口告诉她亦善被抓了的事情,让她高兴又不至于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呢。
就见谢元修长好看的手腕突然间就朝着他抓了过来,一把抓着他的衣襟就往前一带。
沈留祯猝不及防地被拽到了谢元的眼前,怕压到她还伸开了双臂撑在谢元两侧的床榻上,堪堪将她环抱在身前。
谢元的丹凤眼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两个人呼吸相闻,挨得那么近,沈留祯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吵得脑袋轰然作响,有些发晕。
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漂亮的桃花眼中眸光像是湖光一样闪动,问:
“怎……怎么了?”
谢元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随即松开了沈留祯胸前的衣襟,移开目光恹恹地说:
“你眼睛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上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