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面色冷峻,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往前走了几步,长身玉立于阶上,伸手将自己腰上的荷包拽了下来,掷到了马家那一众家丁身前的地上。
荷包落地,里头的铜钱滚了许多出来,“哗啦啦”砸了一地。
她的丹凤眼本来就带着天生的威势,此时寒光粼粼地扫了过去,直让那些人心头打颤,惊恐地看着她,吓得动弹不得。
可是她也只是扫了一眼,眼中带着轻蔑和不屑,随即便按着腰间的佩剑,目不斜视地走了。
孙田和肖二蛋他们列队跟了上去,走路似乎都带着骄傲的风,一行人就这么利落离开了。
章青看着谢元离开的背影,眼睛中闪着钦慕的光亮,感叹了一句:
“不亏是传说中的少年将军,飒飒如风中立,皎皎如月下明,难得是……连打人都那么帅气,振奋人心啊……”
旁边的同僚跟他一样目送着谢元的离开,也是一样的表情,可是他还存着些理智,随即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嘴皮子不动,用喉咙音提醒他:
“章大人,你不怕得罪了马家了。”
章青这才醒过了神来,看着外头那些还狼狈地滚在地上的马家的家丁……那个横肉家丁此时已经捂着胸口站不起来了,其他人正在想办法将他抬走。
章青一副健忘了的模样,惊讶地看着同僚道:
“啊?我刚说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说啊……”
说罢就指挥着人收拾残局去了。
而在他们这里这一切发生之前,皇宫之中,也经历了一番波折。
……
宋国小皇帝的马皇后,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青涩和稚嫩,身上庄重的皇后华服和冠冕,搭配着她那张圆脸,总有一种小孩子穿了大人衣服的不协调感。
此时她正在靠在胡床上发呆,外头来了一个宫女,无声地将一个纸条递了出来。
马皇后看了那个宫女一眼,眼神中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连忙坐起了身,将那张纸条给接了过来。
看罢之后,她努着嘴皱着眉从胡床上下来,在屋内烦躁的来回走动了两圈,然后站定了,对着那名低着头的宫女怨恨地说:
“爹爹这是非要害我吗?”
那名宫女抬了头看了马皇后一眼,平静地说道:
“皇后娘娘,国公爷跟您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会害您呢?”
“可是,这……”马皇后说着伸了一下手中的纸条,脸上露出了为难又害怕的神色,“我不敢……”
“娘娘就照着国公爷教的说,绝对没有问题的。”宫女劝说她,语气稳定且平和。
十四岁的马皇后听闻,好像有了点信心,将那纸条又打开默默记了记。一咬牙塞给了宫女,提起了裙摆就出了殿门,找小皇帝去了。
宋国小皇帝虽然笨,时常没有什么主见,但是很认真,奏章什么的他都看得很仔细。
但是因为笨,看一本要看很久,还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所以当马皇后来的时候,他终于有一种可以名正言顺的逃离这种煎熬的借口,很是兴奋。
“怎么了?想朕了?”小皇帝迎了过来,高兴地问。
马皇后脸色一红,笑着行了个礼,声若蚊蝇地说:“才没有……”
小皇帝看她这个样子很高兴,两个人拉着手就坐到了一起。
马皇后本来就不是什么多有城府的人,况且她才十四岁,容易惊慌,又沉不住气。所以他们一坐下,马皇后看了小皇帝几眼,就直说了:
“陛下,恐怕怀真郡主的那件案子,是解驸马做的。”
小皇帝惊讶地“嗯?”一声,问道:
“……为什么?有证据吗?”
“大家都知道了,解驸马和郡主两个人感情一直不合,他们成亲的来龙去脉,陛下您也知道,本来就是强扭的瓜。结果,解驸马又瞧上了郡主府的一个汤房伺候的奴婢,被她发现了,直接给卖到青楼去了。”
马皇后顿了顿,回忆了一下纸条上的话,又接着说道:
“郡主做得这件事情太狠了,解驸马是少年得志,位高权重有实权的人。若是郡主当初将那个奴婢赏给解驸马做通房,也就好了。结果……她将人给卖了,他们本来感情就不好,您想一想,解驸马会怎么想?”
小皇帝刚开始还认真的听,到后来脸色渐渐地怪异了起来,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马皇后说着说着,见小皇帝走了神,心中发慌,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您在想什么?”
小皇帝恍过了神来,劝说道:
“你不要听别人乱说,解驸马不可能这么做的。她……”
小皇帝突然止住了,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初老皇帝殷殷嘱咐他的面容来。
当时父皇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出着汗,瞪着凶狠的眼睛,将他的手都抓疼了,低声吼道:
“记住了没有!不论什么时候,不要跟人提起你知道她是个女郎的事情,跟谁都不要提!你要装作不知道,然后重用她,提拔她,将她当做你的心腹!”
“为什么啊父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