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上住的人大多富贵,来往行人不多。
沈留祯站在大门前,看着头上巨大的牌匾。帏帽遮挡下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弧度,笑得很好看。
随即他走上了阶梯,按着上头的门环轻轻地磕了几下。
不一会儿,一个门房小哥开了角门,探出了脑袋来,看着门口站着的人,身材颀长匀称,仪态翩翩,却带着帏帽,神神秘秘的,就先起了警惕之心,不甚友好地问道:
“谁呀?”
沈留祯将帏帽上的纱分开,翻到了帽檐上头,冲着门房小哥笑了一下。
他生的好看,这样一个露脸,更是让门房小哥愣了一下神,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好相貌。
可是还没有等他从惊艳中回过味儿来呢。就听这个好看的小郎君语出惊人,说了一句:
“我是沈留祯,你们沈国柱的儿子……目前,还是独生子吧?”
门房小哥看着沈留祯的笑脸,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的大眼睛确实跟自家主人有几分相似。
再一想:听闻主人的儿子在魏国皇帝跟前做官……这……
他顿时慌乱了起来,看着沈留祯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请郎君稍等,我去禀报……我去禀报。”
门房小哥一路上小跑,跑到了沈庆之的身旁,见他跟宫里的太监在下棋,心中的恐慌更紧张了。
心想:也不知道宋国的皇帝,要是知道魏国的官大摇大摆的回来了,会是个什么反应,不会直接抓了吧。
于是,他强自镇定了一二,欲要走到沈父的耳边耳语。却被沈庆之拒绝了,让他当面说。
门房小哥看了看何公公,尴尬地笑了,心想:这是你让我说的,可不是我暴露的……
“门外有一个小郎君求见……说,说是您儿子。”
“什么?!!真的?”沈父听闻,顿时就站了起来,丢下了何公公,就往外头走。
何公公的眼神晃了一下,对沈父说道:
“你就在这儿吧,让人进来不就行了,哪有当爹的去迎儿子的。”
沈庆之听闻,脚步绊了一下,犹豫地转了一下身子,妥协地又走了回来,大马金刀往位置上一坐,说道:
“也罢,快去请进来,快去。”
门房小哥眼中满是惊奇,他是理解不了这宫里头的公公为何是这种反应,反正领了命令就去了。
刘亲兵将马车赶进了大门,沈留祯跟着门房先行一步,带着帏帽走进了内院。
绕过了一处假山和花丛的格挡,就看见了他爹翘首以盼的模样。
他亲眼见了他爹如今的变化,不受震动是假的。
在他的心里,他爹还是小时候那般凶悍强壮的样子,可是突然间就变了模样,头上生了白发,皮肤松弛,瘦了那么多,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眼眶就开始发酸。
可是,他这个情绪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呢,随着视线更加开阔,看到了更左边的另外一个人,一个矮个子太监的时候,他的脚步救顿住了。转而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那个太监。
何公公也看见了他,审视着这个传闻中的少年郎。
一时间两个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只有他爹沈庆之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什么都顾不上想了,直接走过去,一把将沈留祯搂在了怀里,激动地捶着他的背,哽咽地说道:
“留祯,儿啊……长高了,都有我高了……真好,真好。”
沈留祯这才从警惕的僵硬中回了神,准确地说,是疼得回了神。
他垂下了眼眸,夸张地咳嗽了两声,喊道:“爹爹爹……捶疼我了,疼疼……”
沈庆之这才连忙松了抱着他的胳膊,改为用双手握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表情复杂地说:
“呵呵……白长这么大个子了,怎么还没小时候结实呢?小时候我打得你下不来床,你都没喊过疼。”
沈留祯将头上的帏帽取了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爹,还要外人在呢,能给儿子留点颜面吗?”
沈庆之听闻,好像这才想起了还有何公公在场似的,转了个身,拉着沈留祯过去介绍道:
“何公公,这就是我儿子,沈留祯。……留祯,这是我的至交好友,叫伯伯。”
沈留祯抬起手来,俯首低眉,宽大的袖子在身前拢成了一扇门,说道:
“留祯见过何伯伯。”
何公公附手在身前,眉眼带上了慈爱的笑,转而对沈庆之说道:
“没想到,令郎生的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真没想到,你这个粗人,还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呢。这不得给祖宗烧高香呢,还嫌弃什么呢?”
沈父爽朗一笑,丝毫不给沈留祯面子,说道:“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绣花枕头。”
“你呀,就是不知足。”何公公朝着沈庆之翻了个白眼,点着他说。
“哈哈哈哈……坐坐,咱们坐下说。”沈庆之明显很高兴,嘴上嫌弃着,但是看着沈留祯眼睛里头隐隐有泪光。
而沈留祯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被这个意料之外的何公公给打乱了,无情地忽略了与自己亲爹的感情互动。
于是在外人的眼里,显得极为的冷漠疏离,不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