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仆妇一进来就看见怀真郡主怒不可遏的站在床边,一个瓷瓶摔得的粉碎,就碎在驸马爷的边儿上。
而驸马爷谢元呢,抬起好看的手遮了一下眼睛,这才从矮榻上慢慢坐了起来,无奈地看着地面,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众人一看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来就是郡主使了手段强逼的,现在强扭的瓜,显出苦来了。
伺候怀真郡主的随侍女官只好小心翼翼地劝她:“郡主,新婚之夜,摔东西不吉利。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不顺的,时日长了就好了。”
怀真郡主杏眼瞪大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又气又恨地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多少时日也好不了知道吗!!多少时日也好不了!”
谢元眼神一晃,她好像突然明白怀真郡主的脾气发在什么地方了。于是开口说道:
“收拾一下就退下吧,让我跟她说。”
女官一听,心中一喜,心想只要驸马还有心思跟郡主说话,那就还有情投意合的机会,总比两看两相厌互相不搭理要强啊。
于是应了一声,赶紧招呼着人收拾地上的狼藉,收拾好了就着急忙慌地退了出去,连带着将门带上。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谢元回过头看了一眼怀真郡主,见她一身的喜服,妆容精致,头冠更是华贵,颇趁她的刁蛮之气,但是此时却哭得泪流满面。
如此大的反差,反而容易让人不忍。况且谢元本来就心软,于是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两人红衣绿服相对而立,一个是丰神俊朗的少年郎,一个是艳若桃李的美娇娘,一眼看过去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的璧人。
可是真若表面上这样也就好了,也就不必是这般煎熬的光景。
谢元看着她,突然叹了气,语气都温柔了许多,跟她说:“我小时候,从来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个女郎,直到现在我也不愿意跟人承认我是个女郎。可是天不随人愿,我就是。不想认也得认。”
怀真郡主泪眼痴迷地看着她,伤心地说:“我不想听。”
谢元偏了一下头,垂着眼睛有些愧疚地说:“是我毁了你有一个如意郎君的梦,可是也不算晚,你不必这么伤心,再去寻其他人便是了。回头让陛下开个金口,让咱们和离,你再嫁就是了。”
怀真郡主看着她,哭着说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我就是最喜欢你,怎么办?”
谢元看她伤心到表情扭曲,觉得她有些傻,又有些可爱,于是抬手替她抹了下眼泪,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呢,世上的好男儿那么多,你才遇到了几个……以后一定会遇到的。别哭了。”
熟不知,她这样的举动,在怀真郡主的眼睛更是惹人心动,于是她哭得更伤心了。
一边哭一边喃喃地说道: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你要是真是男儿郎该多好呀。”
谢元替她抹眼泪的手一滞,无奈地说道:“……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我自己是个男的。”
怀真郡主听闻,哭得更惨了,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呜呜痛哭。
谢元有些无奈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我当年知道自己变不成男子的时候,也没有你哭的这么惨。郡主,你好好想一想,真的不至于,你再寻个就是了。”
怀真郡主的脸埋在谢元的肩膀上,闷地口齿含混,说:“寻不到了,再也寻不到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呀……呜呜呜……”
谢元仰脸望天,抿了抿唇,决定放弃对她的劝说,改口道:“你如何才肯不哭不闹了?我都听你的。”
怀真郡主听闻,哭声渐渐地小了,然后放开了她的腰,站直了身体打量着谢元的眉眼。
她的瞳孔不停地晃动着,似在思索着什么,好像一心想在谢元的脸上看出什么解决之道,又透着一种求而不得的渴望与焦躁。
过了一会儿,她抽噎了一声,脸上还挂着泪,带着祈求的意味,可怜巴巴地说:
“驸马,你亲我一下吧。”
谢元听闻皱了皱眉,直想转身就走,可是刚刚说的话不能食言,于是耐着性子,眉宇间透着凶气,冷声问道:
“亲哪儿?”
怀真郡主又抽噎了一下,看着谢元,杏眼里起了一层迷雾似的带着痴迷,脸上泛起了红晕,然后伸手轻轻地点了自己的红唇一下,又殷切地望着她。
谢元暗自咬了咬牙,心想自己杀人的事情都干得,亲一下又少不了肉,就满足了她这个要求算了,也好有点安生日子过。
于是她垂了眼眸,偏着头就往怀真郡主的唇边凑了过去。
可是她的决心很大,动作也很决绝,可是到了跟前就亲不下去了。
怀真郡主的红唇上涂着红色的口脂,细细看来,丰润的唇纹上全是粘腻的粉状质感,还带着些浓郁的花香。
她突然间就想起了沈留祯来。
沈留祯那天也是靠着自己这么近,呼吸相闻,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可是他身上有一种清爽的药味……不是这样的脂粉气。
她不喜欢脂粉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