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坚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头一凛,转身就走。
沈留祯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何事?”独孤坚又连忙转了回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留祯捧着茶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能抓就不要杀,其中恐怕大部分都是魏国的热血忠心之士,若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杀了,太可惜了。”
他眨了眨眼睛,“你注意分寸,在保护宋国使臣的前提上,劝降为主。”
孤独坚听闻,也跟着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然后便转身去集结人手去了。
贺兰十震惊地看着沈留祯,眼睛中精光闪烁,表情复杂。
而沈留祯呢,他捧着茶碗,像是一个不通世故的天真孩子似的,鼓着腮帮子吹开了热气,将红润的唇边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就像是饮了什么琼浆玉露似的舒服地叹了一声。
沈留祯感受到了贺兰十的视线,转过脸来看向了他,问道:“你喝水吗?”
贺兰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但是因为不愿意低头的骨气,硬黑着脸没有吭声。
沈留祯就笑了,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善良可爱,不自觉地心生好感。然后……
他又在贺兰十的面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还是像刚才那样,像是在喝琼浆玉露一样认真,喝完还不忘舒服地喟叹一声。
谁冷谁没水喝,谁气得跳脚。
刘亲兵在一旁忍不住笑他:“至于吗,一口热水罢了,这么好喝?”
沈留祯双手捧着茶碗,仰着脸看着这院子里头的枯树,说道:
“当然好喝了,冬天冷啊,在这外头站了这么一会儿,寒气丝丝地往人的肉里头透,这个时候喝一口热茶,温暖顺着喉咙顺下去,瞬间四肢百骸都通了,我这咳嗽的感觉都被暖没了。”
刘亲兵听着高兴,只当他是单纯的舒服,说:“是嘛,那你就多喝一些……”
贺兰十吞咽了一下口水,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感觉更冷了。
他一直是冷的。
先前手臂上挨了宋国的那个叫谢元的少年一剑,失了血。虽然他们怕他死了,已经包扎好了。
但是就这么押回来,又绑在了院子里头站着,动也动不了,脚都快冻得没知觉了。
刚才因为见了沈留祯太气愤,一时间怒火攻心忘了冷。
现在冷静了下来,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喝水……这周身的冷气霎时间就透到了心里,冷得直哆嗦。
沈留祯又看了他两眼,说:“刘大哥,再拿个碗来,让他也喝点。”
刘亲兵听闻,瞪了贺兰十一眼,不情不愿地去了。
贺兰十的眼睛里头的光闪了一下,刚才黑着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沈留祯觉得有些累,但是左右看了看,附近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坐下来的,而且太冷了。于是作罢,捧着茶碗走了两步,悠悠地说:
“我其实有个事情挺好奇的……”
贺兰十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什么都能猜的到吗,还有什么好好奇的。”他以为沈留祯要问他剩余同伙的名字。
沈留祯轻笑了一下,说:“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做一个反贼呢?按照道理说,鲜卑人的朝廷,至少军队里头赏罚分明,以军功论升迁。
凭你的实力,按部就班就能步步高升,功成名就。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要跟着他们做反贼呢?以突若是反叛成功,他能当皇帝。你反叛成功,不还是在底下按部就班吗?”
贺兰十愣了一瞬,随即想了想说道:
“你懂什么!现在的皇帝是石余天真的儿子,石余天真重用汉人,他也重用汉人,处处帮扶着汉人跟鲜卑人过不去。
他是我们鲜卑人的叛徒!迟早鲜卑人打下来的天下,要被他给送出去,他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皇帝!”
沈留祯毫不意外的“哦”了一声,又问:
“那为什么太武帝在位时,重用了一大批的汉人能臣,其中就包括谢氏门阀的谢白正,因为采纳了他的意见,很是打了几个大胜仗。那你们当时怎么没有反叛呢?他重用的汉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太武帝英明神武,他拿汉人当奴才用,才不会听信汉人的挑唆和谗言,最后不还是将那些蛊惑人心的汉人清洗了一遍!石余乌雷一个幼稚小儿,连战场都没上过,怎么能跟太武帝比?!”
沈留祯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不反对重用汉人,你们是怕当今皇帝石余乌雷,压不住汉人,保不住你们鲜卑人的利益。”
贺兰十愣住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经过沈留祯这么一问,他才想清楚了,于是咬着牙说道:
“对!这有什么问题?”
沈留祯认真地说:“怎么没有问题,这可是有大问题了。石余乌雷刚刚做了皇帝不久,不论是上战场还是理政,都还没有时间去证明他的本事如何呢。
你们就因为他年纪小,而不看好他?……那我问你,你知道太武帝当年做皇帝的时候,多少岁吗?”
“十五。”贺兰十眯了眯眼睛,很肯定地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