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廷尉衙门。
崇肃王爷借了廷尉衙门审理此次战事失利案件,自然坐在大堂之上。
沈留祯是副审,坐在一旁,跟被叫来协助的廷尉大人坐在一处。
一个汉人,一个鲜卑贵族,两个人左右坐在负责录入的文书旁边,盯着他看。
只看得那文书满头的汗,眼睛都不敢抬,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错,遭了无妄之灾。
廷尉大人是个六十多岁的鲜卑人,精通汉文,要说律法条例,他懂得估计还没有中间这个汉人文书多。
可是魏国本身就是胡人建立的朝廷,起于武力杀伐之中,又碰上石余佛狸那样喜欢胡来的皇帝,再加上,全朝廷上下,偏私“自己人”的风气。
他不需要精通律法条文,他只要是个鲜卑人就够了。
所以这位廷尉大人,也是历经了石余佛狸被弑之后,经过了穆合王爷和宗爱共同把持的朝政时期,一直做到了现在,可谓是个老资历了。
沈留祯抬了眼睛,绕过了中间坐着的文书,看向了隔壁的那位老大人,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心里头想得却是——什么时候才能换了这个老匹夫,那才是真正的为了天下人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廷尉大人似有所感,斜了眼皮子看了过来,冷冷地问道:“沈侍中看我做什么?”
沈留祯很是自然地说道:“哦,我见这位文书一手字写得又快又好,不禁有些感叹,廷尉大人会用人啊,这样的人才都能找来,实属难得。”
他这个话一出,连着廷尉大人和文书的马屁都一起拍了。
正在疯狂录入的文书笔下一顿,连忙冲着沈留祯点头致谢。他抬着袖子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脸上带着笑,说:“沈侍中谬赞了,哪里哪里……”
廷尉大人冰冷的表情也有一丝的龟裂,但是他年纪长,看沈留祯一个汉人,还是个跟此次穆合王爷之死关系重大的汉人,极为不顺眼,所以也只是挑了一下眉头,没吭声。
他们这一番小声的交流,并没有影响大堂上正在审理案子的进程。
前头崇肃王爷问了许多人,一直问到了来了援兵,本可以开战。可是穆合王爷却还要拖延战事,去打猎的这件事情上。
台下贺兰光声声控诉道:
“王爷,这正是当时的钦差沈留祯使得奸计,是他到处散步谣言,说那西山上有神鹿,是个祥瑞,弄的军营中人心不齐。所以穆合王爷才下令,先将那鹿猎回来,讨个吉利,回头还可以献给陛下。如果后来穆合王爷没有出事,根本就不可能贻误战机。”
“哎?……贺兰将军,这正在过堂呢,说话要讲证据,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沈留祯貌似着急的从文书的旁边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下站定。
转而就朝着堂上的崇肃王爷一抬袍袖,躬身行礼,端的是正义凛然地模样,说道:
“王爷明鉴……沈某到了中军大营之后,只要跟穆合王爷在一处,就到处都是仆从护卫跟着,他们都可以作证,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不是你说的,那也是你指使你的钦差仪仗队散布的谣言,那还不照样是你!”
“冤枉啊王爷……当时沈某趁着停战无事,回家了一趟,根本就不在营中……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贺兰光直接指着他怒道:“你还敢狡辩!大营中多的是人证,这些流言就是你的那些仪仗队的人说的!!要不要传唤那些人上堂来!”
“贺兰将军,你看我这个汉人不顺眼,可是也不能将战事失利这么大的一个罪名,往我一个没有兵权的人身上推吧,啊?!”沈留祯气愤至极,冤屈地叫嚷着。
“够了!”崇肃王爷低沉声音适时的出声,两个人顿时安静了。
崇肃王爷看着呈上来的各个人证的证言和状纸,眉头紧皱,面露不耐地看向了贺兰光:
“现在是追究因为谁的原因导致的延误战机。不是追究谁散布的谣言。
正打着仗,他却跑去猎鹿,去了那便是去了。跟听谁的话,又因为什么原因去,有什么要紧?!难道做主的不是他,是旁人逼着他带着人去的?!”
贺兰光顿时结舌,憋着一张脸,急切地不知道如何辩解。
正在此时,大堂外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高声喊道:“当然要紧!”
沈留祯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穆合王爷的小儿子,乌雷的另外一个伴读,他的对头,合安郡王来了。
沈留祯揣着袖子,抬了步子让到了一旁站定,一抬眼正好对上了合安那双怨毒的眼睛。
沈留祯对着他客气的一笑,又遭来了一个狠狠地白眼。
合安站在了贺兰光的身边,咬牙切齿地一抱拳,说道:“王爷明鉴。如果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散布了谣言,又设置了陷阱致使我父王身故。
一军统帅因为阴谋诡计牺牲于阵前,致使大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