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十分恶趣味的没吭声,动作认真,仪态端庄的一步一动,又开盖子又拂土,像是要捧出什么绝世宝贝似的郑重。
成功引得乌雷好奇地又往前进了一步,微微倾着身子就等着看他要拿出什么来。
结果,里头的那个盖子一打开,一股子臭气冲天而起,差点将乌雷给熏晕过去。
他忙捂着鼻子后退了好些,正要骂人。
就见沈留祯揽着自己宽大的袖子,仪态优雅地抓着那颗人头的发髻,提了起来,亮在了石余乌雷的眼前。
石余乌雷看清楚了那颗人头的五官,瞳孔微缩,顿时怒气冲冲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伸出了手指指着人头,喊道:“宗爱!”
谁都能从他这一声咬牙切齿的叫声中,感受到他浓浓的恨意。
“他的人头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朕不是下令,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吗?!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君罔上?!”
沈留祯的声音平稳和温和,与乌雷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说着更加令人如坐针毡的话:
“陛下,事情远不止您想的这般。您可知,宗爱的死讯昭告天下之后,他却与草民前后脚到了临江城,还专门找上我的家门,要我替他牵线,投奔南朝宋呢。”
石余乌雷震惊地看着沈留祯,双目通红,无法言语。
当沈留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之后,石余乌雷转过身,沉思不语,直到他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才喃喃地说:
“真令人心寒啊……如此恶徒,害了景穆太子,又害了两任帝王,竟然还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助他出逃……”
沈留祯说道:“宗爱在朝中经营多年,常常依仗着太武帝的信任和纵容,施恩收买人心,若不是他真的有些好人缘,也不至于接连有机会做出这么多事情来,还能平安无事。”
乌雷听闻,突然抬眼看了沈留祯一眼,问:“那你呢……别人受了宗爱的恩惠,或因为利,或因为情义而帮他。宗爱对你也一直很照顾,他找上你的时候,你想没有想过,也顺势帮他一把?”
沈留祯心中突然就警醒了起来。
这个问题不好答啊……虽然他觉得自己本身就挺无情无义的,但是不能让皇帝也觉得他无情无义。
谁愿意信任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留着背后捅刀子吗?
嘶……怎么办?事实上他干的事情确实挺无情无义的。
沈留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与宗爱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自私自利,为了一己之私,通过谗言太武帝,抵制新政,处处包庇违法犯罪之人,是为祸害百姓。后来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胆大妄为的害死了景穆太子,和两位帝王,是为祸乱国家。
如此祸国殃民之人,对于我来说,实属鼠辈,与他相交从一开始便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又何来的情义需要考量?”
乌雷听了之后,眨了眨眼睛,说道:“说得好!”
他眼睛中闪着雪亮的光,转到了沈留祯旁边,那颗放在了地上的面目可憎的人头上,阴沉沉地说道:
“来人,将宗爱的人头拿到殿外烧了,挫骨扬灰!朕此次要亲眼看着,这个鬼还能不能再阴魂不散!”
太监听了命令,忍着恶臭拎着人头出去了。小宫女们立即打来了水,拿着抹布开始收拾地面,还有到处提着香炉熏香的,忙乱成了一团。
一个小宫女还特意绕着跪在那里的沈留祯,提着铜香炉,低着头绕了好几圈,看来是真的十分受不了沈留祯身上的味道了。
沈留祯看着眼前晃悠一圈又一圈的香炉,不禁又抬了胳膊闻了闻自己,说道:
“不至于吧,我自己怎么闻不出来?”
那个小宫女悄悄抬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逗乐了,娇俏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提着香炉走开了。
乌雷嫌弃他:“你是闻多了吧?这个味儿真的不是一般的冲。”
然后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就跪着吧,让你故意卖弄关子弄得到处都是臭味。”
沈留祯不好意思,又十分不要脸地冲着乌雷笑了笑。
正在此时,外头小太监进来禀报道:“陛下,都准备好了,等着您去看呐。”
乌雷听闻气势汹汹地便往外走,到了沈留祯身边说道:“走,跟我一起去看看,解解恨。”
沈留祯听闻,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后头出去了。
大殿外头的院子正中,大鼎内架好了柴火,人头就放在了那些码好的柴火堆的外头。
办事情的人很会。特意将木柴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