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愣了一瞬,觉得无语至极,将手抽了回来,不满地皱了眉头:“……那么老远的寄个信多难啊,就不能画的简单直白一点吗?……你画那个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沈留祯一滞,脑海中突然就联想起了那天跟乌雷一起看的春宫图来,霎时间呐呐语塞,脸都红了。
他望着谢元的眼睛,见她单纯又认真等着他后话,更觉得羞愧难当,半天才说:
“那我还要问你呢?……你给我回的信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因为我打不到兔子,你就想退婚?”
谢元疑惑地揪了下眉头,说:“你说的这是什么?我哪封信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留祯在听说谢元根本就没有领悟他画中的意思时,就已经知道她回的信肯定跟婚约没关系了。
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和尴尬,他激动地挥了一下袖子,强行找茬,转移一下话题:
“就是那个,画了个弓箭,画了个兔子,然后还画了个我,是什么意思?”
当然……也不算强行转移,若是跟婚约没关系,那就更猜不出来她画的什么意思了。
谢元一听,惊讶地转了半个身子,看着沈留祯好一会儿,似乎很是不可思议,然后感叹般地轻微摇了摇头,说:
“沈留祯,你肚子里但凡少点弯弯绕绕你就能看得懂了,我画的那么直白……明明是‘我抓了只兔子,很像你。’”
谢元说着,伸出手掌来,在自己的手心里头画了个箭头,说:“我怕你看不懂,还专门在兔子和你之间画了个箭头……”
沈留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抬起手掌来做了个打断的手势,说:
“你等等……“抓了个兔子,很像我’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打兔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小兔子,眼睛圆圆的,又狡黠又胆小,跟你太像了,我就带回营中养了。特别想告诉你,于是就这么画了。”谢元十分坦然地解释说。
沈留祯望着她不说话,半晌冒出了一句:“……我在你心里,像只兔子?”
谢元看出来了他眼中的失望和不满,扭过头说:“只是长得像罢了,你还不如兔子可爱呢……一肚子的坏水。”
沈留祯却舒心地点了点头,说:“还好……我宁愿一肚子坏水,也不想当个兔子。”
“我把它当做你养了三个月,可惜后来被克三德给烤了,我伤心了好半天……”
沈留祯心情复杂地伸手扶额,彻底说不出话来。
谢元心情有些低落,说道:“那天好巧不巧的,我刚刚好了些,就收到了你的来信,信上画了我们家的屋檐,还有那只从窝里掉出来惨死的雏燕子,害得我难受的又哭了一顿。”
沈留祯又想起了皇太子石余天真来,心情不由地也跟着低落,他坐直了身体,跟谢元一样靠在树干上,叹了口气说:
“我也很难过,我很喜欢很仰慕的一个人死了,死得很冤屈。特别想跟你说说,于是就那么画了。我知道你看了一定会懂的。”
谢元问:“那个人是北魏的皇太子石余天真吗?”
“是……”沈留祯沉重地应了一声,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伤感的皱着眉头说:“你知道我爹是个不识字的武将,他找来照顾我的人,也都是些眼界短浅,非大奸大恶,但是也不值得高看的普通人,我一度觉得,是人,便都是面目可憎又可怜的,包括我自己。
后来,你们家搬到了隔壁。我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家。只是我的世界太小了,没有碰见而已。”
谢元单手撑着腮,支在了膝盖上,看着感慨的沈留祯问:“……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自从离家之后,我只觉得我比大多数人幸运太多,别的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沈留祯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谢元的眼神中是温柔的喜爱,说:
“心怀赤子之心的人,自己就是光,天然便能让宵小自惭形秽,退却销声,当然感受不到。还得是我这种一肚子坏水的,才能感受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