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这边则轻轻落在一座石桥上,从桥上路过的人都是忙着去街市赶集的,他们行色匆匆从月圆身边经过,面部没有什么表情,而且无一人注意到她。即使她特意拦住某个人,对方也只是低着头默默地避开她。
江头曲岸杨柳依依,一片闲愁。
倚在石栏瞧底下望去,宽厚的石墩上有一团小小的东西,月圆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他。原来是个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虽然脸上脏脏的,但不哭不闹,瞪着双大眼对着她笑。瞳中闪烁着水灵灵的光,仿佛映出一片星辉。
款步走近,月圆检查了一下他的的身体。他身上并无残疾病痛,只是皮肤有些不均匀的黄,长大后便会慢慢消失了,他的亲生父母估计以为这是一种病,也没钱找郎中看病,所以把他遗弃于此。
月圆摘了一根柳枝条逗他,婴儿的小手紧紧握住柳枝,向后扯着玩闹。
“小家伙还挺有劲儿的。”
似乎是听到夸奖,那小手抓得更使力了。
“不过我没时间陪你玩了,我得先弄清楚这里是哪里。”月圆松开手,任由那柳枝被夺去。她转过身,正打算逛一逛看这附近是什么地方。
怎知那婴儿突然扁嘴,“呜呜啊——”地嗷嗷大哭起来。
月圆怔住,此时,一名身着灰衣宽袍的老者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再后方还有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跟着,边跑边喊,“唐蓝太爷,您走得太快了弟子跟不上!”
唐蓝太爷?这里...竟然是唐门的幻境吗?
“慢吞吞的,叫你平时加强练体了,现在几步路都跟不上,连我这老人家都不如!”唐蓝的胡子长至胸前,模样十分严肃,语气却带有些揶揄。
那弟子也虚心应下,笑道:“我怎么能和您比。”
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唐蓝的注意力,他径直与月圆擦肩而过,抱起哭泣的男婴,与前世那般,将他领回了唐门。
他幼小稚嫩的手始终紧紧攥着那根柳枝,不曾松开。
月圆跟着唐蓝太爷穿过峰峦叠嶂,回到了巴蜀之地唐门外门。
屋檐下的紫藤花开得正盛,她附身在院落外池子里的一条白鲤身上,每日在一朵青莲附近转悠,时而苏醒,时而沉睡。看着小小婴儿逐渐长成翩翩少年,每日上完唐门的早课后,便回院落里练习玄天功以及暗器手法,刻苦用功,很是勤奋。
他时不时还会撒点鱼料给他,毕竟唐门的一花一草,每一种生物都有灵气。
这天,上空灰蒙蒙地下着细雨。
少年意外地晚归了,他虽然才十四岁,但已经有成年男子那般高大。站在池塘面前,攥紧拳头倔强地盯着某处,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睛。
泪滴一点点落到白鲤的嘴中,囚困月圆的束缚忽然消失。
“什么人?!”
少年很是警觉,即便在悲伤的心情干扰之下,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的声音有些哑,回过头,一身圆领宽袖的灰袍,墨玉似的长发用银色发冠束着高马尾,柔软的发梢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微微飘荡。
“你怎么了,这么伤心?”月圆低声道。
或许是她眼中饱含的感情与关切过于浓烈,少年卸除了质问的姿态,被她弄得有些无措。
“是我先问你的问题,这里是唐门外门,没有女弟子,你是如何闯进来的?”
月圆指了指鱼塘:“我一直在这。”
唐三俊秀的眉毛皱起,“你是鲤鱼精?”
“不是。”
“那你是莲花精?”
“也不是。”
月圆向前一步,唐三瞧见,立刻退后一步。
她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直接靠在了屋下的大柱子上。
紫藤花花瓣纷纷落下,眼前的女子紫眸妖艳,如瑰丽的画卷缓缓展开。
“我是牡丹花妖,别认错了。”
清甜的气息喷洒在脸部,少年耳尖泛红,瞪着月圆:“妖怪?再靠近我便不客气了!”
他气急,俊逸的脸庞染着绯色,月圆看着他轻咬嘴唇:“我又不是坏妖,这么凶做什么?”她撑着腰伸展了一下,叹息道:“也不知道怎么卷进了这儿,明明之前我好端端抱着你呢。”
“胡、胡说。”
少年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他经常会从其他外门弟子那里听到一些不正经的话本子剧情,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情况,不对,是第一次遇见除了师母长辈以外的年轻女子。
他眉头深锁面红耳赤,正要斥责她的无礼,可面前的姑娘很快再次开了口。
“你方才问我是谁。”月圆眼睛翕动,“若我说我是你未来的伴侣,你会相信吗?”
少年眼睛缓缓睁大,他不可置信地道:“难道那些话本里的剧情都是你编纂的?你还用这种手段蒙骗了多少个弟子?”
“这些话我可只对你说。”
以唐三现在的身法与功力,要躲开月圆也是轻而易举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没躲开,愣在那感觉到浅浅的呼吸靠近他耳畔,她低低对他说——
“我讲的都是真话,没有在编话本子,我知道你那里有道不起眼的胎记。”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