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像别人证明自己,就只需要一个名字。
容九沉。
只这三个字,分量就已经重到了无可附加,不需要再说别的什么,大周不可能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裴从寒想要去拍拍他肩膀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摄政王,容九沉?”
宁菀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有些忍不住想笑:“表哥,这世上,有几个容九沉。”
“草民裴从寒,见过摄政王!”裴从寒一脸郑重的站了起来,对着他就是一个跪拜礼。
容九沉没拦他。
宁菀也没拦。
他这一跪,只是出于他作为一个百姓,对摄政王的敬重,无关乎身份,也无关乎辈分。
他曾经也想过,摄政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做梦也没敢想,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大周的战神。
这战神,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变成了他表妹的夫婿,还得喊他一声表哥。
“表哥。”容九沉这才伸手扶起他来。
宁菀就笑:“表哥,怎么样,你现在什么感觉?激动吗?”
她一直都知道,她大表哥裴从寒,最崇拜的人,就是当今摄政王容九沉,舅舅说的。
裴从寒:……
他怎么觉得这丫头,是在等着看他出丑呢!
宁菀凑过去,点了下容九沉的脸,道:“看看,跟咱们一眼,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
裴从寒有些无奈的低咳了一声,很生硬的转移话题:“吃饭,等会儿饭都要凉了。”
宁菀也不逗他了,对着他举起手里的酒杯晃了晃,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甜丝丝的味道,带着桃花香,在嘴里漫开,让他忍不住想要再喝一口,酒杯又放到了容九沉的面前。
容九沉道:“第三杯。”
宁菀:……
这一顿饭,气氛很是活跃。
主要是裴从寒的话多,刚开始知道容九沉身份的时候,说话还有点拘束,后面他喝多了之后,话就越来越多了。
主要还是问打仗的事。
裴从寒虽然是宁菀的表哥,可实际年龄,跟容九沉同岁,就是比他月份要大。
宁菀就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偶尔插上两句,给他们倒杯酒。
她自己,乖的很,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只喝了三杯酒,之后就没有再喝。
裴从寒喝醉了,醉了之后,话匣子就打不住了,开始说个没完。
话题从容九沉身上开始。
他这个年纪的人,尤其是西宁州那种苦寒之地之人,都是从少年开始,就听着容九沉,战无不胜的神话长大的。
他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谁不想神勇无双,保护家人,打退那些每年都要来打草谷的大夏,大辽,大燕的游击骑兵,还有拿他们的人头杀良冒功,说他们是敌军的大周边军们。
他们做梦,都想将这些人杀了,可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只能每日里为了活着苦苦挣扎。
他们最多的时候,也只能幻想,要是他们也能加入玄策军,上阵杀敌,保护家园,该有多好。
宁菀不是第一次听说,可再听,还是觉得难过,还是觉得无力。
人,在有些时候,不是不想,不是不愿去反抗,而是真的无力。
你说一个人,连吃都吃不饱,骨瘦如柴,走路都打晃,你让他去打仗,可能吗?他只有被人杀掉的份。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好多了。”裴从寒给自己倒了一大碗的酒,端起来,看着宁菀笑:“表妹,这都要多亏了你,是你让咱们活的像了个人,生活有了点盼头,表哥敬你。”
容九沉就在一边,给宁菀的小酒杯里,又倒了杯桃花酿。
宁菀端起酒杯,跟他的大碗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裴从寒这一碗酒下肚之后,人就已经醉倒了。
候在一边的禄存,着人把他给抬走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嚷嚷着喝,接着喝。
宁菀这会儿,酒劲儿也上来了,目光也开始有些迷离,夹菜的时候,筷子下去了,可夹一次,两次,菜就是夹不起来。
容九沉夹起那颗她一直夹不起的花生米,送到她嘴边,低低的笑声,性感无比:“筷子放下,想吃什么告诉我。”
宁菀嚼着花生米,偏着小脑袋看着他,笑的直冒傻气:“容九沉,你怎么变两个了?”
容九沉靠近她,起身,弯腰,将她拦腰抱起,道:“等你明儿酒醒了,我就变回来了。”
宁菀喝醉之后,乖的很,不吵不闹也不发酒疯,就是睡觉,打了个酒嗝之后,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就睡着了。
容九沉宠溺的勾唇笑开。
第二天。
宁菀跟容九沉起床出门的时候。
裴从寒已经练刀回来了,看到他们俩,笑着问:“你们俩现在还好吧,头疼不疼?”
他这喝酒,在西宁州,喝的都是烈酒,喝的习惯了,不管喝多少,第二天起来,都跟没事人一样。
他觉得大周战神摄政王,酒量也不会差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