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我起来。”顾凝缓了好大会儿,才艰难的出声,恶狠狠的瞪了眼冬梅。
冬梅本来第一反应就是要逃,逃离这里。
手册上说了,若是身边的人得了瘟疫,第一时间要隔离起来,不能再跟她接触。
可听到顾凝的话,看到她阴鸷的眼神,本能的还是害怕,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扶着她坐在了床上。
顾凝浑身还是在发抖,发冷,可已经没有刚刚那么严重了,就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又是一声低斥:“给我被子,你是想冻死我吗?”
冬梅给她披上了一床被子,她还是嫌冷,又给她披上一床被子。
顾凝还是觉得冷,冷到了骨子里,可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被子,她紧紧的裹住被子,牙齿因为冷,上下碰撞出声音来。
冬梅有些害怕,撞着胆子道:“王妃,您这可能是得了瘟疫,我去找宁家大公子吧!”
“不许过去!”顾凝一声厉喝,阴测测的盯着她:“本妃不过就是淋了雨,得了伤寒罢了,吃点药就好了。”
冬梅道:“可是那册子上说,是瘟疫。”
“册子册子,什么狗屁的册子,一派胡言。”顾凝冷嗤一声,想到那册子,就气到血气上涌,吩咐她:“你去给我抓药。”
她才不会得什么瘟疫,不过就是淋了雨,得了伤寒罢了。
就算是得了瘟疫又怎么样?她手里可是有治疗瘟疫的药。
“可是王妃,册子上说,得了瘟疫,要第一时间进行隔离,我身上说不定也已经染上瘟疫了,要是传染给其他人?”冬梅心里吓得都凉了半截。
册子上说,在战区,明知自己得了瘟疫,而隐瞒病情不报的人,是要被军法斩头的!
“那是宁菀在胡说八道。”顾凝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出去不许跟任何人说瘟疫的事,否则仔细你的皮!”
冬梅就不敢再说话了。
外头,雨已经停了下来。
冬梅拿着药方,跑去前头找宁惟谨,很快就被人带着去抓了药,回去给顾凝煎药,喂她服下。
可第二天一早,休息了一晚上的顾凝,病不但没好,反倒是上吐下泻,身体冷热交替,卧床不起了。
中午的时候,冬梅以预防疫病为借口,找人要了几颗治疗瘟疫的青蒿素丸,拿去给顾凝吃。
顾凝看到那药丸,眼底神色扭曲狰狞,气的直接捏碎扔到了地上,紧跟着一巴掌就扇在了冬梅脸上:“贱婢,什么东西你就敢拿来给本妃吃,这是宁菀做的,你是想毒死本妃吗?”
她昨日里看到宁菀之后,找人调查了一下才知道,宁菀那贱人,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来州。
这什么治疗瘟疫的药,也是她做出来的。
她才不会用宁菀那贱人的药,她还担心她的药,把她吃出问题来呢!
她自己的药,肯定会有用的,只不过才喝了两剂药,药效还没发挥罢了。
这天,雨下了一整天。
宁菀休息好了之后,就去了云州临时建立的战后医院,带着团队,研究应对鼠疫的药物,也好有备无患。
毕竟疟疾,大战,死了这么多人,天气又正值盛夏,谁也不能保证,鼠疫会不会突然爆发。
万一鼠疫爆发,绝对是最坏的情况,可作为一个大夫,她就要往最坏的方便去考虑。
晚上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过来喊她回去吃饭的,是这段时间跟着宁惟谨的一个亲卫,昨天守门的两个亲卫中的一个。
这人年纪不大,今年也就十九岁,叫史彻,是个还没成亲,看到宁菀都会脸红的纯情少年。
战后医院,距离中军驻地不远,就隔了一条街,走着过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史彻拎着灯笼在前头照路。
宁菀一边走一边跟他聊天。
史彻家是南方的,是家境殷实的良家子,从军三年,凭借着过人的胆识,过人的能力,升任把总。
今年三月,他跟着三万武威军解来州之围,被大金军打散之后,军队里的人,死的死,逃得逃,狼狈回家的回家。
他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儿,不愿溃逃,就带着愿意留下来跟金军周旋的五百多士兵,在来州附近跟大金军打起了游击战。
上个月,知道镇国公府小公爷在收拢溃军,他就带着人过去投奔,之后又凭借着骁勇善战的勇力,和识文断字的本事,被宁惟谨选中,做了他的亲卫。
“宁大夫,宁将军说,后日就全军出发,去攻打燕州,咱们一定会一举攻下燕州。”史彻说起打仗来,话就多了,眼睛也亮了。
少年在这个年纪,总是格外的热血,谁不想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夺回失地,为国立功。
尤其是这支军队,刚刚破了云州,势气正是顶点的时候,满腔热血,对夺取燕州志在必得。
“一定会的,不光是燕州,新州,武州,应州,汝州,会一并夺回来的。”宁菀也跟着点了点头,眼底神色坚定。
这些领土,都是在一次次的战争中,被大周割让给大金的土地,除了这六州之外,还有割让给大夏的五州,大燕的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