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大金军是退了吗？”女人的声音，已经一点点的渐小。
宁菀眼睛有些湿润，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退了，咱们的热气球小队，把大金军打退了。”
“好。”女人笑了，声音已经几不可闻，带着最后一抹希冀跟光彩的眸，还在看着她：“宁姑娘，咱们一定要守住来州城，你跟摄政王，一定会守住来州城的，对吗？”
“对，一定会守住，咱们会赢的。”宁菀点头。
“谢谢。”女人对着她感激的笑，眼底最后一抹光彩消失，安心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宁菀咬了咬唇，眼底泪光翻涌，心里难受的厉害，感觉到女人的手倏地从她手里滑落。
她定了定心神，起身，看了眼她床上挂着的姓名牌，又看了眼沙漏的时间，一字字道：“病人范二妮重伤不治身亡，确定死亡时间为子时三刻，通知病人家属，死亡的人会统一进行火葬，两日之后过来认领骨灰盒。”
旁边的一个小护士，赶紧低头，记录了起来。
宁菀弯腰，虔诚的双手拿起白布，将女人盖了起来，才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她的手术室里，又一个重伤病人被抬了进去，她也抬脚，跟着进了手术室。
旁边的实习医生，给她递过去手术刀。
“谢谢。”宁菀微微颔首，接过手术刀的刹那，原本还有些颤抖的手，再次恢复了平稳。
病人伤的很重，被火枪打中了两枪，一处在肩胛，一处在胸口处。
这一台手术，用时比较长，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最后一片弹片才被她取出来。
外头，已经到了后半夜，到了夜色最深沉的时候。
炮火，时不时的还在炸响着。
医院里，已经恢复了些平静，没有伤员再被送过来，只能听到麻醉效果过后，病人痛苦的呻吟声。
经历了高强度连轴转手术的医生们，都累的直接瘫倒在了某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沉沉的靠在墙上。
相对没有消耗那么多精力，还有点体力的实习医生，护士们，还在忙碌着，到处走动，照顾着病人。
容九沉进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公良长桑，喊住了他，问：“菀菀呢？”
公良长桑正要去重症病房看看，被他喊住了之后，看了一圈，摇摇头，道：“不知道，她一刻钟前，刚刚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应该在休息。”
伤员太多了，他自己也忙的脚不沾地的，这又有个病人要抢救，他得赶紧过去。
容九沉看他行色匆匆，知道他要忙，对着他微微颔首，道：“我自己过去找找。”
晚上的战事太惨烈，伤员太多，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就连走廊里，都安排上了床位。
整个医院里，没有人不认识容九沉，每次守城的时候，他都会在城墙上坐镇。
对于来州城的军民来说，他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只要他在，只要看到他在城墙上，所有人都会跟着安心，都会相信，一定能打退大金军。
他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病人们都会感激，敬重，崇拜的看着他，跟他问好。
容九沉一路过去，先去了宁菀的休息室，就见里头也已经被安排满了病人，这才滚着轮椅，去了她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很安静，很暗，本来灯火通明的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全都燃尽了。
靠近手术室的门，就是一股子浓烈的消毒水，混着鲜血的味道迎面扑来。
借着外头走廊里照进来的光芒，他看到小姑娘就那样，靠在墙角边，抱着双膝，头枕在膝盖上，安静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