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微笑凝望怀中惊恐少女,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著她纤幼的蛮腰,眸子又深又黑,略带惊恐羞涩,但却隐含傲气,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轻盈优美,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鼻骨端正挺直,贵秀无伦,虽然身着简朴衣物,但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
赵烈和少女久久伫立在桥头,绵绵细雨让他枯黄散落长发紧贴在他的脸颊上,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的脚步声清晰传到耳中,心中浮现一股淡淡的伤感,淅沥的雨声落在桥下盈盈绿水上,船家解缆摇橹,晃荡着从桥下拱洞穿过,他随口轻轻道:“修竹凝妆,垂杨系桥,凭阑浅画成图。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东风紧送斜雨下,弄旧寒、晚酒醒余。临流可奈清癯?东风解手即天涯,-曲青山不可遮。英雄知道鬓先华。更欲徘徊春尚肯,已无花!铁马蒙毡,银花洒泪,春入愁城。那堪独坐青灯,山中岁月,海上心情。记穿流生凉,翠囊空叹梦无准。汉苑飘苔,秦陵坠叶,千古凄凉不尽。但隔水余晖,傍林残影。已觉萧疏,更堪秋夜永!绿槐千树西窗悄,半翦冰绡谁寄?残红收尽过雨,都是秋意。空忆斜阳身世?窗明月碎,断魂青镜里。”
少女凝神聆听这伤感诗词,细细体会其中的意境,耳中回荡他充满磁性低沉的声音,心中涌现万般滋味,惊恐刺激但荡气回肠,很想挣脱他的怀抱,又怕激怒这个神秘的男子,她望着远去那些大队江湖中人,眼珠一转,忽然低声道:“你是江湖人吗?刚才是否为了躲避他们?”这女子声线极美。
赵烈脸上笑意更浓,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如此敏锐聪慧,他没有答话,用手捂嘴轻轻咳嗽,嘴边惨淡的血丝让旁边的少女感到极度的震撼,他无声擦去血丝,双眼依旧凝望眼前的雨中美景,生怕惊碎这美丽的景色,少女也不再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只是一颗芳心还在“怦,怦”直跳,桥下几叶扁舟欸乃有声,伴着摇船女悠扬的吴歌,在河中缓缓而行。
小雨依旧轻轻的飘落,朦胧的烟雾笼罩在他的周围,两人眼中似乎都飘荡着一层迷蒙的水雾,挥之不去,他们就这样长时间的伫立在古老的石桥上,屋檐下雨点正“滴答,滴答”敲击着小巷里的条石。
雨忽然停歇了,空气异常清新,赵烈轻轻合上雨伞,洒脱笑道:“谢谢姑娘陪我观雨,我们就此别过。”这个少女望着他蓝色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发现此刻已是黄昏,他们静立良久,秀气的小嘴想要说什么,但少女的矜持终于让她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惟有定定望着这蓝色憔悴背影消失在蜿蜒迷蒙的水巷中。
天气变幻无常,前些日子冷风寒雨的秋日忽然被风吹得干干净净,温暖的阳光柔和地照在大地,天空一片极度的蔚蓝,缠绵的细雨过后是一个收获的灿烂季节,阳光明媚,老伯原本灯尽油枯的生命似乎也被这灿烂阳光感染,终于恢复了生机。
赵烈和老伯又可以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平和交谈,一起感受那种人生的苍伤和岁月的匆匆流逝,生命就是这样顽强而美好,让人无限留恋。赵烈依旧每日挥洒绘画,或是盘腿静坐沉思炼气,不过他的画卖价是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幕名而来,老伯也甚为欣慰,几乎把他一生的所得全部传授给这个萍水相逢,身材高大,形容憔悴的男子。
院子里面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上挂满金黄的叶子,微风拂过,湛蓝的天空中飞舞着漫天金黄的树叶,美丽得让人心醉,老伯望着那些纷落的叶子,感慨道:“鲜花开时娇艳,凋零时凄美,秋风无情,叶自飘落,留在世上的就是那美丽的瞬间,世间万物莫不如此,落叶美丽飘落,来年自然会有新的树叶绽放,秋叶悲凉是为了更好的明日。”赵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聆听,眼光凝固在那些漫天飞舞的金黄叶子上,久久沉思。
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倒的宛儿在赵烈悉心照料下也好了,很快恢复了娇媚可爱的模样,妩媚的笑容飘荡在赵烈的周围,她像一只开心的蝴蝶一样从屋里飞到屋外,不是因为她病愈,而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赵烈虽然身子依然憔悴消瘦,但脸色不再那么毫无血色,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他正在产生一种很奇妙的变化,体内那本来无药可解的毒素终于控制在他后背伤口附近,不再象往日那样每天剧烈咳嗽,现在很少咳嗽吐血了,而且宛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蓬勃的生命气息,生机勃勃,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宛儿每天的心思都化在如何让赵烈瘦弱的身子尽快恢复强壮,于是每天都想方设法炖一只鸡给他吃,里面放上她精心调配好的药材补品,虽然都是一些普通便宜的药材,但在她妙手之下,并不比那些珍贵的鹿茸人参差,她每天不但强迫他吃光所有的鸡肉,而且连鸡汤也要喝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许剩。
赵烈每次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都苦笑道:“宛儿,你炖的鸡汤越来越美味了,以后开个炖鸡店吧,生意一定兴隆,哎,但是我不会去吃了,等过了这个关口,我恐怕以后不会再想见到鸡肉了,因为这段时间把我一辈子的鸡肉都吃光了,再也不想吃了。”
又是一个灿烂的正午时分,宛儿紧张地望着从清晨一直盘腿坐在床铺上的赵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