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直到风火骑挡下了商军的第一波攻击,少年将军都没有动过身。
玲珑宝塔是直直冲他飞过来的,李哪吒稍稍仰首望着,面色依旧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他没有躲,也没有出枪,与往日的冲锋陷阵截然不同。
毕竟仅凭他一个人,无力反抗,而这塔一旦认定了要捕获的人,哪怕是十二金仙也逃不过。
但他李哪吒会坐以待毙?
望着李靖那势在必得的神情,少年满身的桀骜不驯都显现在了脸上,从眉宇至发梢无不透露着挑衅。
就在李靖眸色愠怒着向玲珑宝塔发号最后的施令时,城楼上一道金光铺洒了下来,霎时间,千军万马的头顶皆被笼上了一片金黄色。
也就在此时,偌大的玲珑宝塔被金光吸走了。
李靖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宝塔落在了姜子牙手中。
城楼上,白发老者左手托塔,右手携着一面玄黄色旗帜,面容和煦地微微笑着。
元始天尊的戊己杏黄旗,竟然在姜子牙手里?
李靖有些不可置信,当年燃灯道人说他是玲珑宝塔认定的主人,特意赐予他此宝物,而如今元始天尊又将唯一能克制玲珑宝塔的戊己杏黄旗给了姜子牙。
他不禁怀疑,这难道是玉虚宫师徒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到底是他李靖大意了!
来不及让他暗自懊恼,敌军的主将早已纵马飞奔而来。
少年眸中仿若有火,满满皆是肃杀之气。
父子二人在战场中央兵刃相见,这是李靖头一回与这个小儿子交手,哪怕他精习武艺数十年,也难以与哪吒抗衡,毕竟后者手中拿的全是仙家法器,九岁便能打死一条龙。
二人交手了数十回合后,李靖纵马掉头便想暂且退兵,谁知少年将火尖枪往斜里一横,径直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方穷追不舍,一方疲于应对,当李靖被撂翻于马下后,那把火尖枪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脖颈刺了过去。
“孽障,休得伤我父亲!”
几乎是在李金吒喊出声的同一时刻,少年手中的枪却停住了。
他将目光从李靖那惊恐万分的脸庞上挪开,朝他的两个哥哥轻蔑地勾了下唇角,冷声道:“先管好你们自己吧!”
大军的喊叫声从四面传来,一个时辰前刚偷袭完商军大本营的黄家父子已经杀了回来,另一边是早已埋伏多时的土行孙等人。
紧接着,战场下埋着的地雷被悉数引爆,战马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商军阵营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月明星稀,夜色下的西岐城郊归于平静。
城墙外是忙碌于清理战场的威武军士卒,而城墙内是堪堪得以在安宁中用上晚膳的百姓。
相府大堂,因着此刻在场的人多,姜子牙特意又命人多加了几盏灯,恍若白昼的室内,着实有些亮眼。
李家父子皆被擒拿回了相府,毕竟今日上阵的周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捉李家父子,而消失了三日的杨戬也终于将李靖的夫人殷氏从陈塘关带了过来。
杨莲花站在李哪吒的身后,哪怕大庭广众,隐在暗处的小手也丝毫不敢放开少年的衣袖,深怕他下一秒就忍不住大打出手。
毕竟几个时辰前在战场上,如若不是姜子牙提前让他立下军令状--决不可伤李靖性命,保不准这会子,商军的主帅已经是马革裹尸了。
姜子牙依然挂着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伸出手,朝李靖做了个“请”的示意:“李将军,要不咱们坐下说话?”
李靖横眉瞪了对方一眼,并不想理会这般虚情假意,姜子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他是为官近三十载的殷商将领,深得商王信任,俸禄优厚,今日哪怕他们父子三人都沦为手下败将,沦为阶下囚,又岂能背叛大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姜丞相就无需多费口舌了。”李靖冷声回应。
“李将军,委实是个明白人。”姜子牙轻捋胡须,话音甫落,又将目光调转到了站在一旁的少年身上,沉声唤道:“哪吒!”
李哪吒着实不想理他,默了片刻,才极不情愿地应了声:“弟子在!”
“今日在战场上,可打爽了?”姜子牙弯着眉眼看向他。
这位师叔平日里对他们几个其实还是有些严苛的,鲜少有这般和颜悦色的时刻,但少年一向不太懂得察言观色。
“还行。”二字一出,姜子牙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去,那神情仿佛在对他说:若不是老夫出手救你,你这臭小子早就被关到塔里去受刑了!
李哪吒被老者盯得颇为心虚,却仍旧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地站在那与众人大眼瞪小眼,直到身后的姑娘用手指捅他的腰眼,才极其敷衍地应付了一句:“打爽了!”
姜子牙神色缓了缓,命令道:“既如此,那就过来,跪下!拜见你的父母兄长!”
跪下?!
忽闻此,在场的众人包括李靖在内,多多少少皆愣了一下,而当事人更加是一脸不可置信地侧首望了过去:“姜师叔,你说甚么?”
“我叫你过来跪下,认爹,认娘,认兄长!”老者面容庄重,语调严肃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