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存疑,又怀着几许期待,杨戬推开门后,先呆了一瞬,疲惫的面容上才堪堪展露出温煦的笑意。
屋内生了火,青铜炭盆摆在支摘窗下徐徐燃着,红彤彤的颜色亮得明艳,让他吹了许久冷风的身躯骤然暖和了许多。
榻上的姑娘正睡得安然,呼吸清浅而绵长,哪怕盖着被衾也掩不住她明晰的线条,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
真真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因着侧躺,她身前两方饱满莹润半露在外,浑圆俏丽,身上覆着的透薄白纱更添一份含蓄的妩媚,直勾着少年的心魄。
这样的衣裳,她是只会在他面前穿的。
只可惜,他现在双腿发软。
杨戬坐在床榻边儿,借着火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对方那张白皙的小脸,眉、眼、唇、鼻,看着看着,心间本含有的一抹苦涩就渐渐淡了下去。
他能感受到她在炽热地爱着他,近乎毫无保留,交付所有,是那种把他融进生命里的情愫。
十余年了,她都未曾想过离弃他,哪怕她真有甚么不愿意说的事情,那又有甚么关系呢?
他忽就不想问了。
从今往后,他都会好好守着她,护着她,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也再也不会让她身陷于危险当中。
少年动作轻巧地掀开被衾,躺下,将姑娘圈在身前,她发间满是馨香,脸颊微凉且柔软,靠在他的胸膛上,那是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能治愈漫长岁月里的冷清孤寂。
也就在这时,杨苒依醒了,从他怀里懒洋洋地探出脑袋,略带迷蒙地望着他,“你回来了。”
“嗯!”杨戬低低应了声,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今日怎的如此乖?知道主动过来了?”
杨苒依尚困着,阖眸去蹭他的脖颈,轻声道:“我怕你夜里回来太孤单,就先过来睡着了。”
怀里的人柔媚纤弱,又温婉可人,哪怕他倦怠无力,又怎会舍得放过她?
杨戬翻了个身,整个人包裹了上去。
因着在外持续活动,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膨胀,刚强的体魄罩下来时,杨苒依霎时就清醒了许多。
对方的手指修长有力,又骨节分明,每每都能将她拨弄到情迷才会深入。
这个男人,平日里看上去寡淡正经,潜心无欲,但只有她知道,夜里孟浪起来是个甚么样子。
“杨戬……”姑娘轻轻哼了一声,抓住了他肆意游走的手。
“你说。”少年沉声回应,嗓音透着一丝魅惑,嘴唇顺势贴上了她那令他沉醉的沟壑。
杨苒依轻抬手指,顺着他胸前起伏分明的线条滑了下去,垂眸道:“你得忍忍了。”
前者神色一顿,有些疑惑。
她的月事期,并不是这时候啊?
姑娘踌躇了片刻,才含笑攀上他的耳朵,羞怯地说着:“我有身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甚么?!
杨戬满身的欲.火似是在那一瞬灭了下去,脑袋里被炸成一片空白。
想来李哪吒那张嘴也真是欠收拾,怕甚么来甚么,哪怕他俩积极避孕,也还是没逃过。
从起初的惊愕,到稍稍平复,又到最后的狂喜。
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应俱全,三书六礼还差最后一步迎亲,他们礼成是早晚的事情。
玉鼎真人亲自下聘,武王后又补了诏书,全西岐大抵都知晓他们的亲事,倒也不算太委屈她。
杨戬自我告慰了一番,带着满腔温情与悸动,俯身抵上了杨苒依的额头,近乎声颤道:“谢谢你,苒儿!”
因着清风明月的协助,西岐城的疫情逐渐好转。
杨莲花这段日子也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从声名在外的医仙弟子,沦落为人人喊杀的真命天女,又到如今妙手回春的西岐神医。
百姓们到底还是心怀愧疚,陆陆续续有人往相府和巫医院送礼,并且极其热情,难以推拒。
刚送走一行人,杨莲花站在巫医院大堂,看着那满桌的物什,琳琅满目,从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到珍稀的人参鹿茸,送甚么的都有。
她正盘算着该带点儿甚么回去给她姐姐补补身子,屋外有药童走了进来,说王宫里有内侍来请她。
武王姬发除了感染上瘟疫,似乎还生了其他病症,听内侍说,大王夜里多梦,还有些神思不定……
杨莲花其实是不太喜去接触这些皇家人的,但武王亲派人来此,她再怎么不乐意也得进宫去瞧一趟。
红墙璃瓦的深宫肃穆庄严,每前行一步,那威压似乎便更重一分,令人难以喘歇,以至于前往龙德殿的一路都十分寂静。
杨莲花坐在步辇上,旁的声音几乎听不着,只余下随行内侍的脚步声。
自进宫门,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姑娘在龙德殿外甫一下轿,便有宫娥过来扶她。
这样的客套,杨莲花是不适应的,连忙婉拒,只跟着宫娥走进了殿内。
绕过屏风,她能隐约瞥见珠帘后的床榻上,半卧着一个人,床旁仅有一人随侍在旁,瞧着是位上了年纪的内侍老臣。
姑娘屏息凝神,在宫娥的指引下,屈膝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