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疼,姑娘家力道小,又打得很是含蓄,但是不知为何,这份抵制却让他心头隐隐作痛,一种沉闷的呼吸感扑面而来。
就像九岁那年,他孤身一人,立于陈塘关的城楼之上,鼻息肺腑间,皆是四面楚歌时的无助。
李哪吒方才在心里想了许久,也终于理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说要以身相许,人家姑娘从来没答应过不是么?
对方只是出于好心救了他一条命,又为何还要搭上自己这一生呢?
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并非甚么都不懂,莲花是个温柔娴淑的好姑娘,她心里一定也有自己想要寻觅的人,而他这样一个爹娘不爱,兄弟不亲,自出生以来便被视为煞星的人,又怎能成为对方的归宿?
所以,连她也不愿意站在他身边是么?
师父真是太过天真了,好端端的,为何要承诺人家“以身相许”呢?
少年沉默良久后,还是迈开步子走了出去,这次,门关得异常的轻,好似在担心惊扰到甚么。
杨莲花呆呆地坐在床上,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头却闪过无数个念头,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怪她没关好门这件事儿,还是在气她方才扇的那一巴掌。
她宁愿他照旧暴躁一点,数落上她几句,也不想他像突然长大那般变得善解人意,将情绪都咽在肚子里,让她捉摸不透。
姑娘有点儿害怕,以至于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刹那,眼泪便不争气地淌落脸颊,仿若他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似的。
这日的午膳,杨莲花缺席了,五个大男人坐在一块儿,是鲜少的安静。
李哪吒除了随口应付了几句“莲花身体不太舒服”之类的话外,便一言不发,脸上多少带着点不悦。
至于平日里最会闹腾的土行孙今日也是破天荒的沉默寡言,大抵自觉有些做贼心虚,便想着尽可能不去惹人注意。
直到李哪吒提着食盒回到房间,杨莲花都一直侧身躺在床。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走过去撩开里屋的帘子,姑娘瞧着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李哪吒拿不准她此刻的状态,便悄悄退了出去,坐在椅子上等她起身。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少年坐得臀.部都麻了,他转眸瞥了眼食盒,她再不起来,这饭菜就都没法吃了。
李哪吒满脸糟心地拉开了那方碍眼的帘子,拧着眉头唤道:“莲花?”
床上的姑娘其实一直都未睡着,她像是打定主意想要惹他生气,虽睁开了眼但仍旧一声不吭。
李哪吒也猜到她大抵是醒着的,毕竟能在睡梦中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也不太容易,而且莲花素来早睡早起,怎会大白天躺在这睡上几个时辰?
故此,他想,对方大抵还在生他的气。
少年无奈,只好拉下脸来做出保证:“你放心,这事儿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至于土行孙那伙人,等我们功成身退,大不了我将他们全灭口了。”这话是说得轻巧,但如若真动起手来,他自个儿也不知有几分胜算,但莲花如此介意,那他以命相搏也无妨。
一听他又想去以身犯险,杨莲花耐不住了,只得转过身子瞪他。
李哪吒本还想再说几句劝慰的话,被她这一瞪,瞬间闭了口,心乱如麻,也不知是又说错了甚么话?
他转身便想着离开,但也不忘招呼道:“饭菜都凉了,我让火房再做一份罢。”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背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软枕,少年沉着脸转身,终归有些忍无可忍:“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啊?”
不愿意让他碰,不愿意接受他以身相许,都说出来啊!就这样和他冷战算甚么?
李哪吒怒道:“我现在就去把整个寨子夷为平地总行了罢?”语毕,便顺势捞起斜靠在一旁的火尖枪准备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身后的姑娘大吼一声,紧接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啜泣声不时响起。
前者先是莫名挨了一枕头,现又搞不清楚她为何忽地就哭了起来,索性将枪一扔,金属砸在地面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少年焦头烂额地走到床边坐下,抓起她抹眼泪的手,眉头紧蹙,带着些手忙脚乱,道:“你哭甚么啊?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你可不就是欺负我么?”杨莲花一面儿哭,一面儿不由分说地拿余下的软枕砸他。
她这次就是要使一回性子!
李哪吒用手臂挡她的软枕,无语道:“我,我不是已经道歉了么?”
“谁与你说这个了?”她放下软枕,怒着瞪他,“我问你,我今天喝药了么?”
少年仔细想了片刻,恍然道:“没。”
“连我喝没喝药这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她说完又是一枕头甩上了他的胳膊,“你还说甚么以身相许?”
后者眨着眼睛愣了会,满脸皆是不知所措,不自觉舔了下嘴唇,接着才后知后觉起身道:“行行行,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这姑奶奶是真难伺.候,亏他还觉着她温柔娴淑,简直有些看走了眼!
少年蹬着步子方打开门出去,便撞见了隔壁的婆子,刚才那一声巨响,吓得她赶忙跑了过来,此刻正胆战心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