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暮又自杀了,这一次是吃药。佣人清晨给她送早餐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于是赶紧叫了救护车,言敬惟急得变了神色,他起言暮往救护车上冲的时候,裴颜清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言家人都赶到医院去,经过抢救,言暮终于没有生命危险。言敬惟松了一口气,终于走到裴颜清的身边,轻轻搭了搭她的肩膀,“没事的。”
裴颜清点点头,抬起眸,只见坐在医院长廊塑料椅上的言老爷子手中拄着拐杖,一脸倦容。裴颜清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可没走几步,恰好与言母对视。
言母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就像是一把匕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裴颜清心中一颤,最终没有上前。
裴颜清向医院请了假,在家里照顾言暮。言暮性情大变,时不时就要刁难人,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也是在所难免。裴颜清对人一向不留情面,可唯独在言暮面前时,她像是矮了一截。
言暮的要求,她通通满足,不管合理与否,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几天,她觉得比在医院里接连做好几场手术都要累。
这天下午,趁着言暮午休的时候,裴颜清也回房休息,她躺在床上,沾着枕头立马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那一天的情景。
陆烟南决定出国,却没有知会她一声,裴颜清赶到机场,最终也没有见到他一面。她知道,他们之间是再也没有可能了。裴颜清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感觉,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叫了代驾,而后在副驾驶位睡着。只是不知怎的,醒来时,她已经被换到了驾驶位上,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踩着油门,直直撞上了言暮的保姆车。
经调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裴颜清确实酒驾,老爷子相信裴颜清蒙冤,可她自己却过不了心头那一关。最终,在老爷子的要求之下,裴颜清为了赎罪,嫁给了言敬惟。
这件事情算是落幕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车祸给言暮的身体留下的缺陷以及内心深处造成的伤害却始终没有办法被抚平。
言暮是曾经的芭蕾舞女王,她美艳绝伦,从小争强好胜,可一场车祸,她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那是跳舞的腿。
言暮的心中是有执念的,这样的执念,让她一心赴死。
裴颜清闭着眼睛,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被角,眉心紧拧。这个梦,就像是放映电影一般,在裴颜清的脑海中重现回荡。
“少奶奶,太太喊你去照顾大小姐。”
佣人的声音轻而温和,裴颜清却猛地惊醒。她睁开眼睛,满头冷汗。
擦了擦汗,她的语气仍旧冷淡,“我马上过去。”
在这个家里,她唯一亏欠的,只有言暮。即便她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请来的代驾去哪里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换到了驾驶室。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油门是她踩的,言暮也确实是因为这场车祸变成残疾人。
裴颜清走进言暮的房间,一句话都还没说,言母已经回头剜她一眼,“动静能不能小一点?暮暮刚睡着。”
裴颜清低下头,始终保持着沉默。
言暮睡着了,言母却非要她来面前守着,为的,不就是折磨她吗?
因为女儿的事情,言母过度压抑,被确诊中度抑郁。言母对裴颜清的针对与侮辱是显而易见的,裴颜清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忍耐。
“妈,言暮在睡觉,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裴颜清开口,言母的脸色冷下来,她最厌恶的,就是裴颜清这云淡风轻的样子。
仿佛她不是这个家的罪人一般。
“她没醒,你就能安心在屋里睡大觉了么?裴颜清,你别以为这笔账已经了了。”言母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毫不退让,“你跪下。”
“你说什么?”裴颜清不可置信,向来冷静的神色都有了微微的波动。
“你给我跪下!”言母的手指头戳着裴颜清的鼻子,“我要你跪在暮暮面前赎罪,这些天暮暮的心情很糟糕,醒来之后看见你跪着,她心里或许能舒服一点。”
言母仰着下巴,高高在上地说出这无理的要求,裴颜清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的话,并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她不可能跪下,但是,在言暮的房间里把事情闹大,她总是于心不忍。
裴颜清就这样站在那里,她的背脊挺得很直,表情也是冷淡的。看着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言母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气,她抬腿猛地一踢,想要让裴颜清就范。
可不想,言敬惟的声音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妈,你在做什么?”
大家都知道,与大多数充斥着恩怨纠葛的豪门不一样,言家是一个温馨之家。即便言父早就已经离开,但是,这个家,因着母慈子孝的缘故,时时刻刻充斥着欢声笑语。
可现在,在她面前向来温和乖巧的言敬惟居然生气了。
言敬惟站在母亲的面前,牢牢护住了裴颜清,言母怒不可遏,“你要这样袒护着这个贱人吗?”
“妈,请你放尊重一点,这是我的太太。”
言敬惟的语气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