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荆望着他,心里判断出他是什么样的人才握上了他伸出来的手,眉眼一弯,“你好,我是狗卷荆,日本人。你叫我小荆就好。”
“今天上午是你出场吧?”少年回忆了一下出场名单。
说到这个,亚当斯基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所以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的紧张,完全没有心情面对记者媒体。休息室又有摄像头,只好躲进来这里了……是不是很逊?”
狗卷荆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可不觉得我很逊。”
反应过来的亚当斯基笑了,“是了,你也是躲记者躲进洗手间的人。”
因为对方表现得太普通,亚当斯基心里轻松了不少。
亚当斯基在波兰是街知巷闻的音乐新星,被众多媒体追捧,不自觉就背上了偶像包袱,这种包袱有时候是动力,有时候也是负担。
“其实我预选赛的时候就很紧张,这是我参加巴赛最后一次机会了。报名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是我连正赛都进不去怎么办,但是真的入选第一轮的时候,又开始忧虑要是我第一轮被淘汰了怎么办……”
卡洛·亚当斯基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舆论压力,他几乎能想象中要是巴赛挑战失败,回到波兰他要面对什么样的评论和质问。
狗卷荆一眼就看穿了关键:“但你还是来了。”
“是啊。”亚当斯基有些自嘲地说:“因为我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后悔。然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26岁的年轻人而已。
对方怎么办,狗卷荆不知道。他只确定了,自己身上大概真的有“让别人倾诉”的buff。
这种心情真的是可以跟陌生人倾诉的吗?
狗卷荆对自己发问。
既然对方问到了,他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比起这些,更重要的不是接下来你的演奏吗?”
“我来这里是为什么,我选这些曲子是想表达什么,我想告诉你们什么……之类之类的。”
“这种时候,钢琴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昨天报纸上对他铺天盖地的赞美,亚当斯基惊讶地望向狗卷荆,年纪比他小十年的少年,身上有一种惊人的沉稳。
“你还真是,”他想了个形容词,“令人惊讶。”
“我终于知道你的钢琴为什么这么……要怎么说呢,霸道!对,就是霸道!”
自认为自己的钢琴和肖邦老师一样温柔的狗卷荆惊呆了:“霸道?”
“不由分说地就把别人直接拉进你的钢琴世界里面!”亚当斯基抓到了灵光一闪的点:“虽然弹琴的技巧和方式有波兰和巴黎特色,但是这种钢琴,我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听李斯特大师钢琴的时候!”
如果狗卷荆是一只猫,这个时候他的尾巴就炸了。
幸好对方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他,“但是这样,这样非常好。”
“说得也是,你才是对的。”比赛前的紧张让他陷入了某种魔怔的状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是我的初衷,明明音乐才是我的信仰,将我的信仰传达出去才是我参赛的最初目的!”
此时,要求选手进入等候室准备上场的广播响起,已经完全换了一个精神面貌的亚当斯基站了起来,他弯腰给狗卷荆一个拥抱,“谢谢你的提醒,小荆!真的太感谢你了!”
“我们下一轮赛场上见!”
狗卷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人,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赛场上见。”
现在的卡洛·亚当斯基充满了表达的欲望,恨不得立刻就坐在钢琴面前。“小荆,我会很期待你的钢琴的。”
狗卷荆眨眨眼,惊讶发现亚当斯基跟之前躲进卫生间的时候判若两人,充满了自信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