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也就是婚礼的当天。
文半梦早早地就被喜娘拖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具体的流程和她前世经历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回有无数亲人朋友陪伴她一起完成这些流程。
在魈国的时候,母亲只有机会将她送上花轿,因为生气她的选择,二人连话都没说几句,这一直也是文半梦心头的遗憾。
可如今,望着柳兴珠在她的身后梳发的模样,她很确定,这些遗憾重来一次都会被重新抹平。
柳兴珠目光潋滟,“真没想到有一日还能够亲自送我的女儿出嫁,为娘的,真是很欣慰啊,只是出嫁后,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
文半梦握住她冰冷的手,“阿娘说什么胡话呢,虽然我嫁到了潼国,可并不代表我不会再去看你们,别担心了。”
阿娘还不知道她与朝阳的计划,自然不懂,魈国和潼国,将来就不再是两个国家了。
柳兴珠止住了眼泪,“你说得对,是我这个当娘的不知分寸,不哭了,今天是梦儿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做娘的还没给你梳头发呢。”
说着,她抹去了眼泪,手中的梳子浸过合欢水,寓意着新婚夫妇将会一生平顺,安稳地度过一生。
文半梦知道,她是在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一梳头,伉俪情深至白头。
二梳尾,一生平安顺遂。
三梳堂,夫妻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
直到结束,柳兴珠才泪眼婆娑地收回了梳子,“去吧。”
女官接过文半梦,将盖头递给柳兴珠,“还请夫人帮太子妃盖上盖头。”
盖头一盖,女方家的礼便算是成了。
文半梦上轿之前,掀开盖头朝柳兴珠笑了笑,“阿娘不哭,梦儿马上就回来了。”
这是她每次出征之前都会跟阿娘说的话,每次这么说,阿娘就不哭了。
果然,柳兴珠破涕为笑,“快走吧,别误了吉时,阿娘会等我的梦儿回来的。”
喜轿在路上并不颠簸,因为就只在皇宫当中,只是容炳熙为了昭告天下,又担心她的安全,派了一个假的喜轿已经绕潼关城转了一圈,所以她要等喜轿进来之后才能够继续行礼。
婚礼的一路上都十分繁琐,文半梦在轿上听着喜娘在轿外叮嘱个不停,听得耳朵都要炸了,掏掏耳朵表示不想听,靠在轿子上险些睡着。
这些礼仪与魈国大同小异,她前世就听过了,今世再听一次实在是没意思。
就在她与周公在梦中相会之时,轿子缓缓落了地,喜娘一掀开帘子,发现新娘已经睡着了,吓得脸色大变。
“太子殿下,这……”
依照规矩,太子是要将人抱进大殿的,要是误了大事,那可是不得了了。
哪料容炳熙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人从里头抱了出来。
望着怀中睡得香甜,甚至无意识地将手塔在他肩上的文半梦,他笑得极其宠溺。
“……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你倒好,自己睡得挺香。”
他虽然是新郎,可起得并不比文半梦晚,也是一大早的就起来准备了,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有空睡觉。
他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今晚再跟你计较,现在先举办完婚礼要紧吧。”
大殿的路很长,他还得抱着文半梦上满一百八十个台阶,够她睡得了。
文半梦尚在睡梦中,就感觉有人把自己搬来搬去的,扰了她的清梦,她刚想睁眼看看是谁抬轿子如此颠簸,就忽然低头看到一双脚正抱着她走着台阶。
“……醒了?”
是容炳熙夹带着笑意的声音。
她很是无措地摊开手,“这是……”
“别动,马上就到殿中了,你要是不想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脸,就别乱动。”
文半梦顿时反应过来她还在成亲呢,只是没想到潼国还有这个习俗,新郎必须得抱或背着新娘走一段路,才算虔诚。
她还以为喜娘会叫醒自己,就睡得香了一些。
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不想叫醒你。”
话落,二人已经上了台阶,到了大殿之中。
文武百官都在朝他们投来并不祝福的目光,甚至有些漠然。
文半梦颇有些不自然地攀住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
容炳熙将她放回地上,台上,文从南淡淡的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们应该继续了。
文半梦重新理了理仪态,挽着容炳熙走了几步上前。
过程十分顺利,在宣布礼仪结束的那一刻,她与容炳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幸福,再无其他。
容炳熙婚后依旧忙碌,时常宿在军营之中不能回来,文半梦倒也习以为常,除了偶尔和他一起去宫外查看潼国军营训练成果能够让她觉得有点意思之外,其余时间她都在翻阅古书。
至于文家父母,由于身份不便在潼国久留,只是匆匆留下了一些新制好的丹药,就随着回国的队伍走了。
而文半梦,自那夜之后,她已经和容炳熙约好了,等他忙完了这段时日就陪他去寻当年那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