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越还在外头跳脚,恨不得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语言诋毁这对狗男女,直到容炳熙从人群中出来,他的脸色才稍微难看一些。
容炳熙很高,即便是与纪清越隔了一个台阶,依旧高他一些。
他微微低眸睨着纪清越,“是你害了她。”
他用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
不知为何,咄咄逼人的纪清越在他这样凌厉的眼神下,居然也有几分瑟缩。
“你、你们两个狗男女,不顾敌国之分,居然私定终身,还有脸来质问我,我打得就是……你!你想做什么?”
“……”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徒手挑去了他把在手中的刀,然后反指着他。
“你们都给我拦住他,这个疯子,以为在我们魈国的地盘上,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纪清越难掩心虚,眼神躲闪地往后退,无数士兵挡在他的面前,却于事无补。
容炳熙甚至不用一丝力气,只轻轻一挥袖,那些士兵的脑袋便如削尖了的韭菜,被他全然割了下来,连恐惧的表情都来不及表现出来。
“我要你死。”
他一步步逼近,纪清越没见过如此可怕的人,文半梦的武力对他来说已经是世间难寻,而眼前的男人,更为恐怖。
“我告诉你,她与我曾有过婚约,我才是她的良人,就算她一时被你蒙蔽了心智,将来有一日,我还是会将她夺回来的!”
“是吗?”
容炳熙手中的刀忽然就停住了,他的眼底倒映着士兵恐惧的瞳孔。
可他想起的却是,纪清越自作聪明地剥下她的骨头,将她的头颅带来潼国,只求潼国能够放他们一马。
自己珍视的宝贝落在他的手中,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具残骨。
他灭了魈国,却再也找不到她。
十年生死两茫茫。
容炳熙承认自己恨极了纪清越,恨他那副自以为是,仿佛别人都该和他一个想法的模样。
龌龊又丑陋。
纪清越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可怕,有些胆颤地咽了口口水,自己的人马与文半梦的人打尚且处于下风,要是和潼国人,那会更没有胜算。
他心中清楚,本来是打算挑拨离间,让他看清楚文半梦的真面目,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个大情种,听了两句就生气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说,大不了我不说了就是了,但是你可千万不要生气,让你的人都回去吧。”
看到容炳熙之后,他的脾气全然收敛了,纪清越不傻,自己与他硬碰硬,显然是不可能赢的。
“你是潼国人,你帮魈国人是没有好结果的,更别说,就连文半梦自己的手下,也不能完全地接受你。”
容炳熙听了他的话后回头瞧了一眼,身旁的人表情十分古怪恐惧,像是在看一个异类,而身后,那群文家军的人同样用猜忌的眼神望着他。
“我是潼国人没错,可我的身体,也流淌着一半魈国人的血。”
这些人的面孔中,不乏是他眼熟的人。
纪清越拧起眉头,一时不明白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马蹄响。
“熙儿!”
苍老的中年男子声音骤然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身后牵引。
丞相从马上匆匆下来,看到容炳熙之后,更是老泪纵横地抹了一把眼泪。
“我听说宫中事变,似乎有一伙潼国兵也进入了皇城,就猜到是你,熙儿,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宫中事变,多少虎视眈眈的老家伙只敢在府中当缩头乌龟,等着这群皇子内斗,谁成为真正的优胜者,他们就拱谁上位,只有樊起元听说了此事,害怕容炳熙出什么意外,才匆匆赶来。
“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容炳熙厌恶地撇开脑袋,避开他的接触,手中的剑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
其余人见丞相爷都来了,还叫这个潼国人这么亲热,都交头接耳地猜测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端王,熙儿的母亲,就是当年鸢贵人的救命恩人,我的亲妹妹。”
纪清越拧起眉头,脑海中有零碎的片段闪过。
樊姑姑……
那个总是温柔笑着请他吃糖果的姑姑吗……
原来眼前的容炳熙是她的孩子,怪不得,他会看他这么眼熟。
怪不得,他会说自己的身体里还流淌着魈国的一半血液。
原来是这样。
容炳熙却不解地望着樊起元,“你怎么来了?我没差人通知你。”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由于你母亲的死,你对我十分厌恶,一直不肯原谅舅舅,可我是你的亲舅舅,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你还没说清楚,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
提起尘封已久的事情,樊起元叹惋着摇摇头。
“当年圣上原本选中你的娘亲进宫做嫔妃,让鸢贵人出使潼国,与潼国人和亲,当时鸢贵人听说了此事,闹着要上吊自杀,就是被你的娘亲所救,因此,你的娘亲便决定代替她嫁去潼国……”
当年所有的真相被揭开,容炳熙一怔,他没有想过当年的渊源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