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梦赶来的时候,纪清越的人已经将天欣宫围得水泄不通,谁也接近不了。
她匆匆带着人杀出一条血路,等冲进天欣宫的时候,朝阳的人已经输了。
谁也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直到地上的砖块都被血漫过,流入宫中特建的排水道中。
她骑着马,马蹄踩进粘腻的血里,朝天发出嘶吼的喊声。
她远远地望宫里头眺望,其余的士兵不知道这是哪队人马,却都杀红了眼,只要不是和自己一样服饰的兄弟,他们都照杀不误。
文半梦一面应付着这些乌泱泱的人,一面努力地想挤进他们之中。
朝阳的脸看上去十分灰白,像是被眼前这副惨绝人寰的景象震惊到了一般。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出现变数,宫里她所熟悉的那些人,都被杀了个干净。
甚至就连与她耳鬓厮磨的男宠,也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这场战争之中。
文半梦杀了最后一个拦在她面前的士兵,余光已经瞟到朝阳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裙子上染了不少血渍,袖子都在往下滴血。
有一个士兵举着长戟,正对着她的方向,眼见着就要投掷出去——
“小心!!!”
她纵身飞越,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了那士兵,可他手中的长戟却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朝阳的眼眸中倒映着长戟尖锐的冷光,她猛然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的脊背已经抵上了冰冷的墙体。
身旁的花瓶应声而碎。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和窃喜两种表情,唯有文半梦,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朝着长戟的方向飞过去。
朝阳认命地闭上眼睛。
一滴汗从她的额上滑落。
她以为,自己的性命在今天就要了结了。
“唔……”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她睁开眼,一声闷哼从身前传来。
文半梦挡在她的身前,徒手握住了那长戟,眼球挤成一团,几乎要爆裂开来。
长戟的一头已经插入了她的肩头,她本就比朝阳高出一些,若是朝阳,这长戟便会直直地射入她的后背,插入心脏。
“半梦?你没事吧?”
朝阳大惊失色,她没想过文半梦会不顾生死拦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就连周围那群自称对她忠心耿耿的男宠,在看到她失势之后,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抱住文半梦往下滑落的身体,表情慌张。
“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太医呢?!快给我找太医来!”
文半梦握住长戟的一端,伤口有血在汩汩地往外冒,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及时治疗,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难道……这里就是她的终点了吗?
她有些不甘地咬住下唇,杜逊带着人马正在朝她这里跑来。
“将军!!!”
她看见无数敌军的头颅被他砍下,看见他接近癫狂的脸,眼皮子像是有千斤重,一倒头就会睡过去。
“你们……要完成我的遗愿,给我的祖父平反,若我死了,文家军……就交到我父母的手上,听……明白了吗?”
她就连说话都十分困难,每每膈肌一用力,肩膀处就会有血往外冒。
文半梦想,自己也许这次真的渡不过这劫了。
纪卓诚原本处于下风,看见文半梦之后大喜,以为她是来帮自己的,直到看见她为朝阳飞身挡刀,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场骗局。
她骗了他。
她支持的人,是朝阳。
一瞬间的失神让他彻底输给了纪清越,一招下来,纪清越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用冰冷的嗓音宣告了他的失败。
“兄长,你输了。”
纪卓诚往外啐了一口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的赢家居然是纪清越。
像他这样阴险的人怎么配当皇帝。
“我呸!我就算输了,也绝不会将天下交到你的手上!”
雪茶默默地躲在一旁看戏,直到胜局定下,她才大笑着从阴影处走出来。
“看来最后的赢家是你嘛……端王殿下。”
原以为朝阳有文半梦相助一定胜券在握,可看到文半梦将死的样子,她就知道,朝阳这次是赢不了了。
正好,她也不是那么想让朝阳赢。
“我依照承诺,既然端王殿下赢了,那么,纪实甫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宫人顿时将疯掉的纪实甫带了上来。
在看到自己要被交给的人是纪清越之后,纪实甫的脸上出现过一瞬间的狂喜。
“越儿,你要救救我越儿……父皇最器重的就是你了,皇位给你,只要你不杀我,怎么样都成!”
纪清越蹲在他的面前,命令手下的人清理文半梦的残军,才缓缓地看着他。
“我当然不会杀你啦,你可是我最亲爱的父皇呢……只是父皇,传国玉玺,你可得交到我的手上,告诉我,玉玺在哪?”
纪实甫知道,玉玺就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一旦他交出玉玺,那他的性命,也就真真正正地掌握在纪清越的手中了。
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将所有托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