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当年的事情,文半梦有几分沉重,就连讲述的语气都带着些颤抖。
两个人听完过后,更是恨得牙痒痒。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当年的文老将军待我们那么好,居然死在了他的手上!”
杜逊一拳锤到桌上,又拍了怕胸脯,“将军你只管把计划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誓死追随将军!”
杜言也点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圣上应该是算准要文家军能够为他所用,将军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文半梦叹了口气,又勾勾手示意他们靠近,在两人的耳边同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什么?!将军你确定吗?”
杜逊是个沉不住气的,听到计划之后更是咋咋呼呼,倒是杜言只是微微蹙起眉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文半梦肯定地点点头,“你们不必多说,此事我已经决定了。”
“唉,既然将军决定了,身为属下,我们自当从命,将军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办到。”
文半梦应了一声,“嗯,现在带我去见文家军吧。”
文家军虽然是文家独有的军队,但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可能不通知他们一声。
安抚完文家军之后,文半梦十分疲惫地站在马厩中洗马,眼神恍惚。
此事凶险多变,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整个文家军赔进去,再加上计划周密,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错,都会导致计划失败。
很多时候她也在怀疑,自己这么激进,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一想到外公死前的惨状,想到父母至今还被关在牢中,她的心中就犹燃起熊熊烈火,寸步不让。
几乎无夜的夜晚,文半梦朝着远方望去,整颗心就像泡在海水之中,漂浮靠不了岸。
……
风起城中,萧海琅安顿完士兵之后,刚回到营帐,就看到萧夫人匆匆地往文半梦的营帐方向走。
他急忙走上前将人拦住,“夫人,你来这做什么?”
“梦丫头还没醒吗,已经过了十日了,我想来看看她。”
“她现在仍在病中,大夫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去看她,以免导致病情加重,夫人关切她,这些我都清楚,但还请夫人离开,给她一点时间。”
萧海琅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在烛火萤萤的黑夜中,像一盏灯火,炯炯地冒着光。
萧夫人不明白为什么他连让自己见一面都不肯,但念及他一切都是为了梦丫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潼国临近撤兵,越国的军队也退回了自己的营地,萧海琅坐在营帐之中望着门前那盏烧得噼啪作响的柴火,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而她那边,应该才刚刚开始吧。
就在他褪下外甲将要入眠的时候,营地中却忽然传出一声巨响,门外的士兵霎时像热锅上的蚂蚁,紧张地呼喊起来。
“越国人打过来了!越国人打过来了!”
哨兵吹响了号角,羌笛尖锐而悠扬的响声在平静如斯的黑夜中犹如平地惊雷,所有人似乎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醒了过来。
萧海琅心中暗觉不妙,随着亲兵走上城墙,看到底下举着投药石的士兵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那些越国士兵表面已经撤退,实际上是趁着这个机会再度回转,同时杀了魈国和潼国一个措手不及。
风起城的士兵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大敌当前显得远没有文半梦留下来的一支文家军镇静,此刻就连握着戟的手都在颤抖。
萧海琅简单的回眸瞥了他们一眼,长臂高扬,将红旗竖插于城墙之上。
“迎战!”
那些越国士兵似乎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不仅连夜偷袭了潼国,更是用火药砸了整个风起城。
风起城的城门虽是特殊制作,但在威力巨大的火药面前,依旧显得不堪一击,此刻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越国士兵兴奋地呜呜乱叫,萧海琅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风起城许多听得懂的都知道,他们的口中喊着的是——
“杀!杀尽风起城人!夺下风起!”
风起城寥寥万人,在这样压城的士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更别说,他们甚至来不及列阵应战。
萧夫人亦是匆匆杀上城墙,手中提着的剑尖还滴着血,“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打过来了?”
她的背上还背着沉睡着的孩子,孩子似乎并没被这样战火纷飞的场景撼动,依旧在母亲背上的港湾中睡得香甜。
萧海琅弯膝跪了下来,“夫人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以为越国已经退兵了,却没想到,这群狡猾的人,他们又杀回来了!”
夫人将他扶起,“这事也不能怪你一个人,越国士兵十分狡猾,现在他们已经往营地深处跑去了,我们必须马上部署军队,找到剩下的士兵,才有足够的力量应战。”
萧海琅抬着头凝望她,眼前这个年过三十的女人鬓上已经增添了几丝银发,在战火的摧残中,眼角也已经早就爬起了细纹,可她面对那群龇牙咧嘴的士兵时,却显得那么镇静,仿佛那些在她眼中都不算什么。
这些就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