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是被一道光照醒的。
她觉得阳光刺眼,刚掀开眼皮,一瓢水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冰凉的井水还混着杂质,却在这一刻唤醒了她的神智。
她……还活着。
四天不吃不喝,终于在这一刻,补充了一丝水分,她无力地伸出舌头,将唇边的水汲取了个干净。
来叫醒她的是胭脂,她望着文半梦这副萎靡的样子,冷哼一声。
“饿了这么多天,总该听话了吧?快点起来,别耽误了城主的功夫,要不然,你担待得起吗。”
她的脚踢在文半梦的身上,看似轻柔的动作,实则使了劲,她的肩膀本就受了伤,被这么一踢,结痂的伤口重新爆出血来。
“嘶……”
她强忍着不适,从地上站起来,几天没见到太阳,她的脸苍白得吓人,活像画中走出的女鬼。
可在文半梦看来,眼前这个女人长得更像女鬼。
她生了一副俏皮囊,红唇柳眉,眼眸含星,可那张脸,脂粉打得过重,胭脂涂的太红,简直像刚从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好在文半梦见过死人。
“你盯着我干嘛?还不快随我走。”
胭脂见她看自己看得呆了,可眼神分明充满了嘲讽,一时气愤,推搡了她一把。
身后,几个侍从跟着她,五大三粗的,这些侍从,是胭脂怕她乱来,专门请来镇她的。
不过……她的目光扫过文半梦虚弱不堪的身体,现在看来,自己这么做还真是多余了。
文半梦没有和她争执,她现在的力气根本不足以让她撑到明天。
她将文半梦带到了这座巨大院子的一处房间,隔着门口,她也能嗅到里面檀木香料的味道。
这应该就是重玄的房间了。
她有些警惕,“你带我来这干嘛?”
她现在已经很确定,这些人都是变态,把她关在房间里三天四夜不管还不够吗,现在是又想搞什么事端来折磨她。
“郡守大人的要求,也是你配问的?”
胭脂扭着她裸露的水蛇腰,笑声宛如泡了水的银铃,动听中带着些诡异。
她的目光狠戾地扫过她,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马上就会成为郡守的新宠,自己就备感危机。
真是看不出来,这个英气十足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比得上自己吗。
像她这种女人,放在民间,都得被人指着鼻子骂男人婆,是嫁不出去的,真是不明白郡守是被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这时,屋子里,有人走出来请她进去,看服饰和反应,应该是重玄的侍从。
“姑娘,这边请吧。”
因为文半梦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浅浅地称呼她为一句姑娘。
不过很快,她就会有名字了。
属于重门城的名字。
那人对她极其粗鲁,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客气,钳住她手臂的手,分明是下了很大的劲,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拉了进去。
屋内,香烟袅袅,最高的座上,重玄抬着他那双神似狐狸的眼睛,衣衫半拢,露出光滑洁白的胸膛,整个人倚靠在贵妃榻上,乍一看,还以为是宫中的哪位娘娘。
“这几日,你可想清楚了?”
他的手把玩着两颗核桃,在手心不停地转动着,那双眼睛甚至没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瞬。
文半梦知道,自己现在干瘪的可怕,恐怕真像个鬼。
“我不明白郡守大人在说什么。”
面对她的答案,重玄的嘴角一僵,“看来关了两天,嘴还是这么硬,吾问你,是否愿意留在重门,做吾的夫人。”
“我不愿意。”
谈起这个,像是有多值得骄傲一般,他撩起袖子,笑着看她。
“做吾的夫人,你可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有吾的庇佑,重门城无人敢看不起你,欺凌你,难道,这诱惑还不够吗……”
她依旧执拗地摇头,“我要去风起城,非死不休。”
她东征西战的那些年,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受过多少敌人的刑罚,可再烫的燎铁,再硬的鞭子,都不能让她松口。
别说饿三天,就算是让她饿死,她也不会屈服半分。
对方的脸色僵得可怕,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小厮,似乎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我的人在哪?把他们还给我,这几日的事,我就当一笔勾销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重玄座下的椅子被他捏成了齑粉,裂开了一大半。
“我看这几日的惩罚,还是不够,女人,你是当真不怕死,敢忤逆吾的意思!”
他随意挽起的发丝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开,眼底逐渐变得幽深,紫色发丝随风飘扬,伸出的白手简直像坟墓中刚爬出的魔鬼。
小厮们吓得脸都白了,不由自主地站到了一块,像是在给对方壮胆。
郡守发起怒来,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这位姑娘,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在重玄眼中,所有抓来的奴隶也好,女人也罢,只要像狗一样关在牢笼中,饿个几天,再给些甜头,总会乖乖屈服的,并且再也不敢对他乱吠。
他自以为这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