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显然是为了他的性命而来,考虑到容炳熙的身份,文半梦很快猜到,这件事是潼国人所为。
望着靠在她的膝上失去意识的容炳熙,文半梦眼眸一丝异色闪过。
她拍了拍他的手,“我要帮你拔箭了,忍着点。”
对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整个头搭在她的腿上,不再挣扎。
她握住箭矢,没有犹豫,猛然拔了出来,箭矢带着冷钩,翻出了血肉,溅在她的脸上。
文半梦闻了闻箭头,除了铁锈和血腥味,的确还有其他奇怪的味道。
那些人在箭上抹了毒,这个结论她并不意外,只是具体是什么毒,暂时闻不出来。
文半梦将他放平,伤口的位置有些敏感,但眼下不是在乎男女之别的时候。
她伸出手,先是将伤口附近的溃烂挑开,再替他挤出毒液,洞口里缺少物资,她要是用嘴吸,自己也会中毒。
为了给他包扎,文半梦将他后背的衣服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布帛拿出来。
山洞里刚下了雨,石头防不住水,此时正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她接了一捧,仔细地给他清洗了伤口。
可当她看清那被箭刺中的伤口时,却被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惊住了。
她在沙场征战多年,也受过不少伤,身上也留下了许多疤痕,可绝不是像他这般,纵横交错,像毒蛇窟中,无数长蛇绞在一起的模样。
那些伤痕,大多来自鞭痕,少部分来自兵器。
他究竟受过多少伤……
带着这个疑问,她将自己身上多余的衣袖撕下一块,包在他的后背,才发现刚才,他的胸口伤也裂开了。
与后背相同的是,他的前胸也没好到哪去,肉色的疤痕像一条斑斓毒蛇,攀在他的心口,吐着红猩的蛇信子。
他不是潼国的皇子吗,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与纪清越在一起的那些年,她也见过纪清越的身上,白皙干净,皮肤比她都滑嫩许多,莫说疤痕,就连一道小伤口都没有。
潼国比起魈国来说,强大许多,在四国当中都是翘楚,他身为皇子,无论是否受到宠信,都不可能有人敢这么对他。
文半梦看容炳熙的眼神夹杂了些复杂,洞口没有稻草,他们坐在石头上,十分寒凉,他的体温骤降,几乎像个死人。
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捂他,试图让他的身子暖起来。
容炳熙的身体比起她结实许多,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像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却丝毫不文弱,她也只能堪堪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像蓬勃的草木,在土地里破了芽。
外头,暗士几乎要将山翻个底掉,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但很快,他们就已经摸索到悬崖附近一处凸起的小山丘,害怕打草惊蛇,他们匍匐着身子前进。
文半梦注意到洞口外亮起的光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受了重伤,自己还要留下照顾他,很难分心,要是被发现了,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否全身而退。
那些脚步声逐渐逼近。
暗卫先是发现在崖边不远处,有一座凸起的石山,石山光秃秃的,只长了几根杂草,猜想也许他们就是逃到这里,于是将山围住,派人前去查看。
他们走动的声音很轻,可不免还是会碰碎一些石子,石子骨碌碌落下,发出细碎的响声。
文半梦按捺着心跳,偏胸口里的心脏鼓动得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充斥着她的耳朵。
她趴在洞口,警觉地听着那些脚步声的逼近,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火把一路烧到了自己面前。
很快,那些人来到了洞口。
“你,打开瞧瞧。”
为首的黑衣人指挥着小弟,示意他将这些石子翻开。
整座山都是石头,小弟愣住,伸出被黑色腕袖包住的手,开始将石子扒开。
也许是因为伪装得太好,他们扒的并不是自己面前洞口的石子,文半梦霎时松了口气。
她透过石子的缝隙,想看看外面是怎样的情形,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一双眼睛猛然出现,正透过同样的缝隙往里面瞧。
是那些人。
她的呼吸更加谨慎,甚至到完全屏住。
但下一秒,她还是看见那个人伸出手,扒下一块石头,月光稀稀落落地往洞口撒,带着歹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回过头,容炳熙抱着她的胳膊,还沉睡在梦魇之中。
洞口外,那人分明透过缝隙看见了一个人的眼睛,却转瞬而逝,他有些疑惑地扒拉着,想看看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刚扒下一块石头,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洞。
“快来,这里有一个洞口!他们也许就藏在里面!”
她的冷汗蓦然冒出,靠在石壁上的后背微微僵硬。
一旦他们闯进来,自己与容炳熙可就逃无可逃了。
就在那些黑衣人团团围过来打算强攻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忽然响起铁甲骑着战马的声音。
听声音,是一群官兵。
“有人来了!”为首那人拔出刀,“先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