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话在嘴边绕了几遍,还吐不出来,终于,她阖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微臣与端王殿下,自幼结识,可以说青梅竹马,可端王,从始至终,一直在利用微臣,他不惜残害微臣,达到自己的目的,微臣实在不想与这等居心叵测之辈结为夫妻,望圣上恩准!”
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说旁人还以为是未婚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的话,现在就上升到朝纲严明的层面上了。
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端王是因为和文半梦攀上关系才能得到圣上重用的,但谁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更别说,还如此直白地在圣上面前说出来。
他们不禁替文半梦捏了把汗。
纪清越更没想到她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回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梦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承认自己的确有利用她的成分,可这不代表,他对她的那些好,就没几分真心。
至少,他们经历过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一旁的纳兰雪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暗自松了口气,她愿意和纪清越闹,便让她闹吧,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影响,早晚有一天,纪哥哥会痴心于她的。
而侯府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态度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半年前出征时,她还欢欢喜喜地带着越儿,蜜里调油,怎么回来之后,像是彻底决裂了一般。
柳兴珠秀眉紧蹙,她想起那天,文半梦同她说的话,……难不成,她说得是真的?清越当真是那种毁人名节的卑鄙小人?
纪实甫亦拧起眉头,
“文将军,你这话当真?”
诸位皇子之中,他最器重的除了太子,也就是得了文家青睐的端王,如今文半梦当着朝臣的面这么说,是要与端王撇清干系,再倒打一耙了。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请圣上裁断!”
场中,有不少这些年被纪清越拉拢的大臣,眼间着纪清越被攀咬,当即坐不住,一个个站了出来。
“圣上,端王殿下一向克己复礼,恭谨孝顺,绝不可能如她所言!”
“圣上,此言毕竟只是文将军的一面之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以为,不足为信啊。”
“圣上,……”
“……”
弹劾维护纪清越的声音不断,活生生将宴会变成了早朝大堂,七嘴八舌地争论文半梦的过错,以及她攀咬诬陷皇子的罪名。
然,当事人却只是淡笑不语,等这些老迂腐们说完了,才慢悠悠地说:“臣说出这些,并非是为了诬陷端王殿下,让圣上责罚他,臣只想与端王退亲,还臣一个自由身罢了。”
带头支持纪清越的中书令轻哼一声,“哼,文将军,你嘴上这么说,可你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在指责端王,莫非你就没有任何过错吗?”
她微微昂起头,眼尾上扬:“中书大人此言差矣,我从未说过自己无罪,只是今日向端王殿下退亲的人是我,我想,这是属于我的私事吧,与大人何干。”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与端王殿下多亲近呢!”
皇子结党营私,也是重罪。
中书令指着她瞠目结舌道:“你……你!”
文半梦则是冷睨着他,对他气成这样的反应十分满意。
前世她是孤傲不弯的高松,宁折不屈,今世,她必须学会转圜之术,才能运筹帷幄于千里。
几人辩论着,纳兰雪忽然从座中走出,俯身行礼道:“阿姐,你别再狡辩了,你我都知,你与端王殿下,早已有了、有了……”
她猛一跺脚,羞赧道:“有了夫妻之实!”
啪嗒!
不知是谁的酒杯掉在地上,此时,场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极难形容的表情。
谁不知道,文半梦最信任的,就是这位捡来的义妹,她都这么说了,此事必定为真!
堂堂侯府之女,居然在婚前二人就已做出逾矩之事,这说出去,居然还敢在圣上面前班门弄斧,颠倒黑白,简直叫人耻笑。
这文半梦,果真是大孽不道之人。
纳兰雪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连胭脂都盖不住。
“圣上,请您饶恕阿姐,她也是受了旁人挑拨,一时气极,这才提出要与纪哥哥退亲,也怪我这个妹妹没及时阻止,若圣上要降罪,便降罪于我吧。”
文半梦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纳兰雪,斥道:“纳兰雪,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何时与端王做出逾矩之事?”
那日她分明从纪清越的魔爪下逃出生天,为何他们还敢拿此事构陷于她,这其中定有什么,是她不清楚的。
提起此事,退至一旁的容炳熙抿唇沉思,眸色逐渐幽深。
而纪清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低声在文半梦耳边说:“梦娘,你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
西域媚香,是他请了天下懂香料之人,专门为文半梦所调制的,对她的药性尤为猛烈,那日她虽然逃脱,但既然她能站在这里,必然是与他人苟合,才保下了这条命。
他不介意这些,因为如果失去了她,自己可就没有倚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