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堂下群臣各怀鬼胎,却都等着瞧圣上会不会降罪于她,毕竟在这么重要的宴席上还敢迟到,简直是打圣上的脸。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文半梦吃瘪的模样了。
王公公也担忧地看着她,有些忐忑地观察圣上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无异样。
“平身吧,快坐好,宴会要开始了。”
纪实甫摆摆手,帝王威严的脸上连一丝降罪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台下行礼的不是他的臣子,而是他的爱女。
群臣们一个个瞠目结舌,他们没看错吧,一向注重臣子礼仪的圣上,居然没有怪罪文半梦,这怎么可能?
当即便有人站起来反对,朗声道:“圣上,此宴虽是为文将军接风洗尘所设,但文将军恃宠而骄,误了时辰,是否该小惩一番,以示圣上威严不可侵犯呢?”
话音刚落,几十位大臣纷纷附议。
“此番作为绝非我大魈之风,圣上应当严惩不贷!”
“……”
这文半梦,为官第一天就敢在圣上头上动土,今日若不好好叫她吃些苦头,来日还不得骑在他们的头顶上作威作福。
“这……”
如此多人附议,倒让纪实甫拿不定主意。
文半梦丝毫不在乎这些声音,甚至还观戏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畏惧和惶恐。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何须在意。
而场下,与她有关的家人朋友倒是一个个坐不住了。
侯府诸人身为她的亲戚,自当避嫌,不好为她说话,纪清越又是文半梦的未婚夫,也会落得徇私之嫌。
而那些支持她的家眷们,都不敢挑战父亲的权势,一个个低下头颅。
最后,却是容炳熙站起了身。
“圣上,依我看,这并不妥,文将军不过是犯了些无伤大雅的小错,就如此大动干戈,甚至要在为她设下的宴席之上罚她,微臣以为,这不合适。”
整个场上因为这个别样的声音而纷纷侧目,而文半梦在看到一袭紫衣官服站着的容炳熙时,眸中瞳孔猛然一缩。
居然是他?!
那日在龙鸣军营中一见,她原以为他们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魈国人。
有部分家眷在看到容炳熙时一惊,低声道:“这位是谁?生得如此俊美,怎得从来没见过?”
知道内情的女子娇笑着,掩唇道:“这位是丞相的外生子,听说今年才从乡下接回来的呢。”
“那他还敢帮将军说话,也不怕丞相责罚他。”
“这谁知道呢,也许是对文将军有什么意思……”
台上,纪实甫也觉得这个年轻人面生得很,幸得王公公在一旁解释,他才了然地点点头。
眼下还是处理文半梦的事比较重要。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文将军,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文半梦抱拳,淡淡道:“臣晚到失了礼数一事,的确属实。”
此言一出,在场反对她的大臣们纷纷得意地昂起头,老脸高高扬起:“既然文将军也这么说了,圣上应该公正处理,以慰我们这些老臣之心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带头的吏部侍郎在心底里冷笑,暗自期待着文半梦在此事好好吃一亏。
这个文半梦,真不知该说她脑子,轴还是刚正不阿好,圣上给她台阶她还不下,非要顺着往上爬。
不过借此机会好好打压打压她,灭灭她的威风也好,省的她总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得心烦。
纪实甫饶有兴趣地撑着身子看她,“……这么说,你是愿意领罚了?”
“一切听从圣上安排。”她抬着头,脸色如常。
群臣们讥笑地更加厉害。
他们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谁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讨饶就讨饶,哪有上赶着让圣上安排的。
年轻人果真浮躁,真以为自己这么做就能彰显正直了。
这个文半梦真是愚蠢。
台下的柳兴珠攥着文从南的衣袖,紧张道:“梦儿不会第一日上官就受罚吧,这可是奇耻大辱啊,这丫头,怎么也不给自己讨个饶呢。”
“夫人莫忧心,依我看,梦儿定有自己的主意。”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不可能任由他人随意拿捏的。
文半梦回过头,不小心看到了悠然坐着的容炳熙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二人对视一瞬,电光火石间,她慌张地转过头。
不知为何,那眼神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她提剑的手微微蜷起。
这小满,速度怎么这么慢……
宝座之上,纪实甫微眯着眼,一副疲惫的模样,身侧的皇后顿时替他揉了揉虎口,宽慰道:“这文将军脑子轴,圣上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他的表情微微耷拉。
这文半梦,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战他的权威,若是他不罚,岂非失了颜面。
若是他罚了,又难免落下欺辱功臣的话柄。
吏部侍郎弯着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