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梦在梦中听到一道熟悉的低喃,她奋力奔跑着,朝着那个声音跑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幻境。
“这是哪?!我要出去!!!”
她拍打着地面,一身气力无处可使,只能发泄在这些虚无缥缈的地面上。
不知喊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景,忽然眼前白茫茫的场景天旋地转,她捂着头,再睁眼时,已换了一副场景。
白茫的天地开满了鲜花,五彩缤纷,她像是游魂一般,在花海中飘荡。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翘脚躺在花海中,侧目看向白衣男子,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很是吊儿郎当。
她的声音灿烂明媚:“喂,手下败将,这仗我要是打胜了,你跟我走呗。”
白衣男子背对着她,闷闷地发出一个笑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宠溺:“好,那就看你能不能赢我了?”
“哼,等着吧,上次我也赢你了,这次肯定也一样。”
那个自己忽然站起身,绕到那男子的身后,随意采了朵花插在他的脑门上。
“你看,你就跟这花似的,好看但没什么用,自然比不过我。”
那花戴到他的头上丝毫不显娘气,倒是娇艳俊俏得很。
白衣男回过头来,眉眼弯弯,戏谑地问她:“……那你喜欢吗?”
文半梦伸出手,想要去触摸白衣男的脸,可他的脸就像是蒙了一层白雾,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没法拂去他脸上的遮挡物。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他的脸。
这个人是谁。
她捂住胸口,倒在花海中,那些盛放的花擦过她的面颊,真实地像亲身经历过。
脑中好像缺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胀得发疼。
花瓣有几片凋零在地,花海中,她看见那个自己说:“切,我为什么要喜欢没用的东西。”
不对。
不是这个答案。
她痛呼出声,眼见着那个自己越走越远,而白衣男蹲在原地,将头上插着的花朵放在手心里,眼底怅然。
他很失落,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她很想走上前去告诉他,她是骗你的,其实她想说的是——喜欢。
可这个答案在她唇边打转,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
场景重置,她的身体再次轻盈起来,只不过这次,她看见的,是漫天的血光。
她看见自己从战马上倒下,手无力地垂在地面,染了粘稠的血。
风沙漫天,狼烟燃起,羌笛的呜咽和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千军万马朝她奔来,无数道箭矢射在她的身上,要将她射成筛子般,她能看见自己的血从体内流出来,无数道小溪汇成河流。
她这是,要死了吗……
最后一支箭朝着她的心口袭来,却被人狠狠用躯干挡住,那个自己垂头跪在地上,什么也看不清,但场景之外的文半梦却看得十分清楚。
是他。
是那个白衣男。
他换了一身玄色铠甲,红色披风遮挡不住她破败的身躯,依旧看不清他的眉目,但文半梦知道,那就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赢了还来救她……
她吐出一口鲜血,看着他猛然拔出那箭矢,围上来的敌军虎视眈眈却不敢妄动,只是定眼看着他,似乎带着某种忌惮。
那个自己说:“你赢了,我的命给你,也不算亏。”
他捂着心口,血液汩汩的从伤口冒出,战马悲鸣,尥起蹶子,替他们挡着四面八方的风沙。
他似乎笑了,那笑容比三阳天还要炙热,像是能把人烤熟了。
他说:“文将军,……是我输了。”
夕阳残霞投下半轮红日,彩云漫天,有光投在他们身上,却不偏不倚地将他们分割开来。
一人在光里,一人在光外。
文半梦看着那个自己目送他的背影,萧条凄凉,像是失去了什么绝世珍宝,心口一阵酸涩。
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同他讲,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后,她虔诚地吻上夕阳,默默道:“谢谢。”
……
“别走!”
她从惊人的梦魇中苏醒过来,额上出了不少冷汗,待反应过来后,才发现窗外已经日落西山了。
这是哪……
她抬头看着这间奇怪的屋子,有些纳闷,她不是从纪清越的屋中逃出来,然后跑进了一间隐蔽的房间吗,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屋子干净整洁,亮堂堂一片,不像偏隅小苑,倒像是哪位兴趣雅致的翩翩君子的居所。
坏了,小满芒种还在等她!
她急忙穿上鞋子,也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往外跑。
出了门口,外头果然一阵喧哗。
“让我进去,我们小姐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呢!”
小厮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姑娘们,我们能理解你们救主心切,可我们倾辞阁有倾辞阁的规矩,不能放你们进去。”
这两位姑娘已经闹了一个时辰了,无论换多少批人来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