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分不清了,那就不分了吧。人只要活着,比什么念想都强。”余十九声音哽咽,尽管她尽力克制着。
余十九感受着七福晋手上温度的缓缓流失,想尽力渡一些热量给她。
“不是的,你不懂…”
七福晋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在打颤。
“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快乐的时候…”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她眼神虚无,瞳孔逐渐涣散,喃喃自语。
余十九看这情况心道不好,转身便要去找胤祐,这时,砰的一声,门扉被大力撞开到墙面上又弹回来,晃动着似乎摇摇欲坠。
胤祐手里端着一杯水,扑到了床边,“颂慧,你把这个药喝了。”
“对,你将这个喝了…这个药…有用的。”
胤祐和余十九声音都有些不成调,七福晋却很冷静,她面无血色的望着胤祐手中的杯子,还清楚的看见胤祐的手在颤抖。
“这个是什么药?”
“是…”胤祐喉咙发梗,囫囵道:“是之前太医院给的药,你喝了就能大好了。”
余十九直接将杯子取了过来,用力将七福晋扶了起来,口中还是说的那句话。
“至少你得活下去,人活着比什么念想都重要…”
水杯都凑到了七福晋嘴边,她稍稍动一下,就能抿进唇去。
可她动也不动。
“颂慧…”胤祐喊着:“你试试,你
。好歹试试…”
“我大概知道你这个是什么。”
七福晋笑笑,偏开了头,那杯子里的水漾了些出来。
“你真是个好人,以往的事是我对不住你。这药…我就不喝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余十九眼泪喷薄,她都已经将救命的药递到了七福晋嘴边了,为什么她连喝一口救自己一命都不愿意呢。
七福晋不理余十九,却是对胤祐说道:“胤祐,我死后…册她为你的继福晋吧。那样的日子,或许你们就能一直过下去…”
胤祐闻言一震,余十九哭出声来。
“什么日子?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七福晋重重的纳了一口气,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她用尽全力,抬手甩掉了余十九手里的杯子。
哐当一声,听得门外候着的人俱是一颤。
七福晋缓缓转眼,看着余十九,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儿来了。
余十九附耳过去,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说道。
“真好啊…那个时候…”
“…真好。”
耳边气息骤断,余十九瞳孔一颤,当即僵在原地,直到眼泪完全模糊了视线,余十九才愣愣的转回来,看着七福晋貌似安详的模样。
“福晋?”
“福晋!”
胤祐踉跄一步,耳边只有余十九的哭声,胤祐缓缓靠在墙上,那拉氏小跑进来,一看眼前情景,顾不得胤祐,扑通就是一跪,“福晋!”
胤祐手
。撑着墙面,慢慢的走到了门边,吴德弓着身子上来,压低声音道:“七爷节哀,府上的人都在这儿了。”
胤祐抬头一看,果然是来齐了。
弘曙立即掀袍一跪,磕了个头:“母亲一路好走。”
弘煦有样学样,看着大哥的模样也跪下磕头:“母亲一路好走。”
胤祐提着一口气,哑声吩咐道:“福晋后事,交由富察格格主礼,让…三位阿哥戴孝守灵。”
“是。”吴德应声告退。
这院子里跪的满满当当,耳边哭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胤祐看着,听着,只觉头晕眼花。
他踩下阶梯,险些摔倒。
“阿玛!”弘曙赶紧扶上来,却被胤祐推开了。
“我没事。”胤祐朝前走着,似乎有些漫无目的,他头也没回,只反手点着弘曙:“你们兄弟,好生守着。”
“是。”
此时天已大亮,胤祐也没计较自己走了多久,大抵是到了花园里头,他想起来了,那一年在太后宫里,他随手一指,给自己选了个嫡福晋。
也为颂慧选择了她可悲可恨可怜的一生。
“七爷,也许我们无法相爱,但是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颂慧以前说过的话,如今伴着萧瑟晨风又吹进胤祐耳朵里,他靠着石凳坐下,一股悲凉难过在心头发酵,然后涌上心头,忽而飞来一大一小大只蝴蝶,在胤祐袖边停下,后又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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