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蒋志龙起身,躺在他身边的那人已经被耗尽了体力,再次昏睡了过去。
昨晚,张子轩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他知道朱利安因为不放心他,来了好几次,每次门外传来脚步声时,他就高声哭诉,甚至假装求饶,哭得声嘶力竭,极其凄惨;等脚步声远去,他就立刻收起哭声,然后轻声地讥讽蒋志龙,用尽一切手段去激怒他。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他切换自如,堪比川剧变脸。
蒋志龙被张子轩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明明知道对方就是故意的,激怒他之余还骗得朱利安的怜惜,念及此,蒋志龙便报复性地用力冲撞,那人似乎并不在乎,全程都窃笑着,尽管被顶得七荤八素,但一直不肯认输,甚至还会追问蒋志龙:
“就这?你怕是那能力不行吧?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
朱利安过来时,他又会一秒变脸,高声哭喊。好几次,朱利安在门外站了很久,蒋志龙都以为他怕不是要破门而入了,这只狐狸的挑拨离间手段的确让人恨得牙根发痒。
三个人,这一夜,谁都没法入眠。
到了天快亮之时,张子轩才被耗尽了体力,昏睡了过去,他被囚禁在此也没其他的事可做,他有很多时间可以用睡眠去补充体力,可是蒋志龙和朱利安却没法休息,尤其是蒋志龙,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在昨夜里被大量消耗,眼圈下泛起青光,脚步虚浮,他一想到昨夜里张子轩的所作所为,就恨不得能马上掐死他。
“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等十三他们把东西送过来时,你这死狐狸就知道厉害。”,蒋志龙生气归生气,但他并非拿张子轩没有办法。
等那样东西到了,你这只狐狸就再也逃不掉了。
那件东西,将会是拴着张子轩的“项圈”,他永永远远都挣脱不掉。
蒋志龙有把握,有了那件东西,张子轩就一辈子都不能再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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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楼拿着几本账本,看了又看。这几本账本在这些天里已经被他翻得卷了边,他反复仔细地琢磨着,现在湘阴和外界的通讯完全被切断了,官道也因为地震被毁,外来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短期内想得到外部救援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能想办法自救。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陈家家大业大,可是被困的人很多,除了卸岭的兄弟,湘军的部分军队外,还有大量原来涌入湘西的灾民。
这一张张嘴,都得吃饭。而且,受伤受困的人,需要药物,现在还是大冬天,棉被和大衣都紧缺,一碗热粥刚煮好不到五分钟就会变得冰冷,喝下肚子一点饱足感也没有,连走路都会冷得打着寒颤。
陈玉楼一遍遍地翻看着账本,恨不能点石成金,或者把土块变成馒头,家里粮仓里的那些存粮,就算全部拿出来,也并不能支撑多久。
好在,陈家一向有乐善好施的美名,加上湘军的军队本就由他本人扶持,凭陈玉楼这三个字,在这一带还是有号召力的,陈玉楼把能用的人分成了几波,张罗着一部分人去修复官道,一部分人负责救助被困或者在地震里受伤的湘阴居民,还有一部分人,负责每天熬粥擀面做馒头,他自己则带着一队人维持秩序。
鹧鸪哨拿出了好几只机关兽,帮忙挖土修道路,但总是杯水车薪,每天眼睁睁看着被夺去生命的人,依然不计其数。
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陈玉楼的震慑,宵小们还算是老实一点,慢慢地,物资不够分配,趁乱烧杀抢掠的现象又慢慢冒头。
这一天夜里,陈玉楼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又在研究账本。鹧鸪哨推门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两只馒头。
“阿楼,你怎么不点蜡烛,油灯太暗了,对你的眼睛不好。”,鹧鸪哨把馒头放到了陈玉楼的手边,劝他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先将就着用点馒头吧。”
陈玉楼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还会被困到何时,蜡烛要省着点用,我也不饿,你吃吧。”
鹧鸪哨没说话,却坚持地把馒头往陈玉楼的手中塞,陈玉楼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乖乖吃饭,这人估计就不会罢休了,只能苦笑一声,把馒头接过,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
已经冷透了的馒头,味同嚼蜡。可是,这一口粮食,在如今的湘阴,却贵逾黄金。
“金兄的情况,貌似好多了。”,鹧鸪哨盯着陈玉楼把馒头全部吃完,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道,“你放心办你的事,我会好生照顾他。”
“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不是总爱叫我小破孩儿吗?等他醒来,还得继续跟我斗嘴呢。”,鹧鸪哨笑笑。
陈玉楼把水也喝完了,他也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对着鹧鸪哨说,“剩余的物资已经不能支撑多久,好在官道也快修复了,只要可以跟外界联系上,卸岭的兄弟就能把物资送进来,可是我没有把握,我们到底能否坚持到那一天。”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