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乐坊的闻老板一直都是善于计谋的人,他一直想找机会把冯承启手下的人收回来,其中的麻烦他自然是知道冯承启背后一定有人在指点。
冯氏在帮冯麟阁擦拭嘴边溢出来的汤药的时候,冯麟阁突然猛咳几声。
并且感觉到心口一阵阵绞痛,而其夫人的那只帕子已经沾到了不少血。
她来不及把人放平,便大声叫一旁在铜盆里打湿毛巾的善妈赶快去找冯庸。
冯庸只是简单地跟管家说了几句,便转身出屋去了冯麟阁的屋子,外屋桌子边上的郎中任尧癸(注:清末御医任锡庚侄子,清廷覆灭后流亡至奉天)一直拿着手上的那只药方反复审查着。
人还没有跟冯庸说上话,就让一只勃朗宁手枪顶住了脑门,郎中吓得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少......少帅,别开枪,督统他......的心病太急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没办法?你可是师承清医世家太医掌印御医任锡庚,也算是从宫里出来的,怎么能连点法子都想不到。”
“尧癸才学浅薄,这方子上的药虽然能看懂,但光这一味龙涎(注:从快要飞升渡劫的大蛇口中取出的唾液)便是极珍之物,恐怕......”
“管家,送客。”
“您这边请吧。”
等冯庸进屋以后,管家把任尧癸带了出去,跟在管家身后的任尧癸一路叹着气。
他们转过长廊,管家告诉他督统这是心疾之症,是陈年旧病了。
任尧癸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久病难医」,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张方子交给了管家。
“这是我特意为督统写的缓解心疾之症的方子,能暂时压制心绞产生的痛楚。”
“出诊的钱您还是收了吧。”
“不了。”
“卖炭喽,刚压好的,都出来瞧瞧啊!”
出了冯府大门的任尧癸赶紧把双手缩进黑色棉麻旧大褂里暖手,街巷里有小贩挑着扁担担着木炭沿街叫卖。
自打清廷没落,他便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天冷取暖用的煤炭。
而冯府则不一样,出门之前顺后院院门处送入的煤炭足足有两马车。
听管家说起这煤炭可比木炭好用多了,他只是瞧了几眼从铜炉里生起的红火,管家便命人包了几块煤炭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推脱不开,只能连连表示着谢意。
跟小贩正面走过进入长街后,他反复思索着手里的煤炭,很快转身追了回去。
“挑担的,你这木炭怎么卖?”
“十文钱一篓,篓就这么大。”
“哦,能......能换吗?”
“换!?嘿,有换钱的、换面的,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换炭的。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没有,我这有些煤炭,东西你不用担心。”
“这还不是在逗我,你既然有更好的煤炭烧,为什么还跟我交换,难不成是我的木炭比你的煤炭金贵?”
“我真有,你瞧。”
“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啊,真搞不懂。”
本来还很高兴的小贩在放下担子以后,听到任尧癸说的话,他气简直不打一处来,正要担起担子继续去前面叫卖。
可抬眼一瞧,这任尧癸真的从长袖里掏出一个用粗纸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包。
等他打开纸包里,里面竟然真的有几块煤炭。
这小贩自然是认得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就是有钱人家才能烧得起的煤炭,他赶紧放下扁担把那东西捧在手里。
然后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刮了一下,细腻的炭末让他一时来了兴趣。
“这东西你哪来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正经路子得来的。”
“成吧,这也是我头一次做这种生意。这样得了,你这些煤炭换我半筐木炭,怎么样?”
“好吧,我这身上也没有口袋。”
“我有我有,这个给你。咳~~~”
“你没事吧?”
“没事,这不天冷嘛。”
“取麻黄三钱、桂枝两钱、杏仁两钱、甘草一钱。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半,去滓,温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都是些寻常药,吃的起,能治你的咳嗽。”
“哎哟,还真看不出你还会写方子,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