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泉安悠然叹气：“我这辈子是杀了不少人，但也实实在在的当了三十多年的郎中，镇上的人，一直都是我给他们瞧病。”
“算下来，我这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而且我这几年，已经很少杀人了。”
老疯子勃然大怒：“狗屁的功过相抵！你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害死了多少条人命吧？”
“不过我都给你好好记着！”老疯子转身抱过来一只木偶，这只木偶看着眼熟。细看主线，居然是老邓头生前的穿着打扮。
“这一个，才死了不到三天，你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面对老疯子的逼问，屈泉安依旧很镇。
“杀错了，我确实应该想到，只有你才有可能去帮那几个外乡人。但就算知道是你，我也不可能对你下手的，否则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老疯子咧嘴一笑：“不舍得吗？就因为我是你弟弟，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你最好也杀了我，让我死在你前头，好去爹妈面前告你的状！”
“屈泉信！你任性也该有个限度，现在老寨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听到屈泉安称呼他的名字，我们几个皆是震惊之色。
屈泉安，屈泉信，亲兄弟？
翟彪已经按捺不住了：“跟他瞎废什么话？你不舍得动手，我替你弄死他。这种时时刻刻想着要你命的兄弟，留着有个鸟用？”
说话间，翟彪已经再次抬起土铳，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瞬间，老疯子就跳到了路边一块巨石之后，子弹只贯穿了装扮成老邓头的木偶。
他不仅不疯，身手居然也不错。
“妈了个巴子的，欺负我现在腿脚不利索是不是？”
翟彪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但无法绕过面前那些木偶，只能又朝着老疯子藏身的岩石，开了两枪泄愤。
“躲什么躲，有能耐出来啊！”
翟彪叫嚣了两具，岩石后一道身影快速猫着腰跑出。
土铳毕竟比不上现代的高科技武器，装弹速度缓慢，眼看着拿到人影就要逃脱，翟彪只要一边装弹一边瘸着腿往前跑。
没走成几步，他就已经进入了木偶群中。
跑出去的那道人影，瘫倒在了地上。翟彪对着他开了一枪，溅起一堆散碎的木块。
“假人？”翟彪想要往回走的时候，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木偶给淹没了。
这时候老疯子的真身，才从岩石后方出现。
屈泉安迎了上去：“几根烂木头，杀不了人。”
老疯子和屈泉安对视：“所以我跟你一样，在木偶上下了毒。你不是一直给翟明志当走狗吗，他的儿子，你不去救？”
屈泉安嗤然一笑：“又不是亲生的。”
“而且，他不会中毒的。”
话音刚落，翟彪就从木偶群中闯了出来，枪托狠狠砸在老疯子后脑勺上。
“你给我等着！”
翟彪再次填充弹药，屈泉安一把摁住枪管：“抓紧点儿时辰吧，晚了不好。而且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犹豫了一下，翟彪咬牙道：“行，我给你这个面子。但你给我看好了他，他要是再捣乱，老子一枪崩了他！”
晕厥倒地的老疯子，被五花大绑起来，专门分出两个人背着他。
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我们才从路旁的阴影地里出来。
经过木偶阵的是，我张开双臂拦住其他人，亲自去清理出一条通道。
“只是致幻的药粉，老疯子还是没动杀心。”
我带着周密他们通过，路上仔细看了所有的木偶。
形态不一，根据老疯子的说法，他帮屈泉安记着杀过的每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上百个木偶，是按照镇上死去的人，原模原样复刻的。
穿过木偶阵后，乌堂青凑上前问我：“彭爷，那些木偶真的有毒吗？为什么刚才翟彪一点事儿没有。”
“对对对，还有那些抬棺的、洒纸钱的，他们都没咱们这么谨慎啊，不也没事儿吗？”
我朝周密扬了扬下巴：“你要是觉得我看错了，没毒的话，你可以回去试试。”
“不，不用了，
我永远相信彭爷。”
周密赶紧服软，我边走边道：“屈泉安这个人的城府也不低，他算到了老疯子可能会出来拦截他们。”
“甚至，他连老疯子要用的毒都算到了，所以他应该是提前给翟彪他们服用了解药。”
这是最合理的可能性，不过我还有一个未想通的疑点。
刚才翟彪和屈泉安、老疯子三个人又是争吵又是开枪的。
但是送葬队伍里那些人，一个个的表现都太镇定了，甚至可以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种莫名的情况，让我觉得翟彪像是带着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上山。
或者说，这些人和老疯子用来斥责屈泉安的罪证，那些木偶一样。
眼看着送葬队伍渐行渐远，我们也加快了脚步，迅速追赶。
到了差不多半山腰的地方，一片坐穴环石的低洼凹地，队伍停了下来。
这地方有大量人工修缮的痕迹，地上还有很多碎砖残瓦。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