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蹇义汗都下来了,他跪在地上,赌咒发誓地说,完全是市井小民胡说八道,自己的女儿端庄稳重,绝对不是放浪轻浮的人,如果自己的话有只言片语不真,天打五雷轰顶……
男女间的感情,本是两方面的事,女儿被陈远哄骗,蹇义也气得发抖,现在风言风语还传到了陛下耳中,还亲自问起,蹇义急忙辩驳,自己的女儿,绝对是收规矩懂礼节的。
“陛下,都是陈远那个混蛋,有了妻妾,还哄骗我的女儿,我女儿常年在深闺,被无知哄骗,一时糊涂而已,请陛下放心,他们并没逾越规矩,怡璇在家反省,正准备与东里家儿子——啊,不是,是李状元——啊,也不是,是已经听从了她祖母的话,要择夫婿嫁呢。”
蹇义解释的语无伦次,朱棣听得好不耐烦,直接打断他道:“成了成了,你不要说了,朕知道你女儿上了当,没有做出逾越规矩的事,谨守礼仪,朕就问你,要是朕有意成全他们,你……愿不愿意?”
蹇义吱吱唔唔地道:“陈远家中已有两房妻室,恐怕……恐怕我女儿过去吃亏。”
朱棣被气笑了,说道:“吃不吃亏得以后再说,朕只问你,愿不愿意!”
“臣……”
“嗯?”
“臣……伏请圣裁!”
“陈远这个女婿你喜不喜欢,你要朕裁断,朕也得了解情况,你要是不喜欢,朕就给你另选他人,你跟在朕身边二十多年了,劳苦功高,朕赏无可赏,你家儿子,年长的都已成婚,小的还太小,朕也没有女儿,唯独蹇怡璇——”
“陛下,陈远年轻有为,不骄不躁,待人谦和,人是不错的。”
朱棣突然明白过来,呵呵地笑了两声道:“朕明白了。嗯,蹇怡璇温淑贤良、知书达礼、姿容秀美、大家闺秀,陈远少年有为,才华横溢。男才女貌,那就成了,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朕就来做他们的大媒人,可好?”
蹇义听得晕晕乎乎的,朱棣上回给陈远赐婚,没成,现在又来自己的女儿,要是朱棣不自称朕,他几乎要以为朱棣当过媒婆了。
其实陈远性格稳重,聪明睿智,前途无量,把女儿交给他很放心。可偏偏已经有了妻室,还两个,一暗一明,以女儿的家世身份,绝不可能去受此委曲,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搁。
但是,怡璇性子倔强,一直不嫁也不是办法。
听得永乐皇帝愿意为他保媒,蹇义的心防终于打开,终于说服了自己,皇帝保媒,我不能拒绝是吧,跟同僚有个交代,叩头道:“臣……臣听从陛下安排!”
蹇义答应了,永乐皇帝反而忸怩起来,吞吞吐吐地道:“咳,你就没条件?——咳,朕……朕是想说,你这就答应了?”这与自己预想的,蹇义找自己拼命,抵死不从,口吐唾沫的情景不一样啊,还听说,蹇义在大牢里追杀陈远几天几夜呢?就这么答应了,朱棣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
蹇义一呆,抬头道:“是啊,陛下,臣已经答应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
“还请陛下给个明确的答复,臣回去也好有个准备。”
朱棣咳了咳:“现在要迁都,没有时间,日期就定在明年春季吧。”
“是。”
“唔,陈远的夫人已经是五品诰命了,你家女儿过去不能低了身份,也封五品宜人吧,赐玉带一条,珠玉十颗,两人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臣谢陛下。”
蹇义转身离开御书房,脸色放松了不少,这是最坏结果的最好结果了,女儿啊,为父这张脸,只能做到这样了。
而朱棣,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蹇义这老狐狸。
————
两日后,蹇家后院,秋月站在门口,背着双手,歪着头看着自家小姐笑。
陈远求亲,皇帝赐婚的事,父亲已经告诉蹇怡璇了,以前求而不得,十分固执,现在突然赐婚,什么几品诰命,她根本不在乎,倒是,真的要嫁给他吗?就算平时萦牵梦绕,突然到了真的要成为现实,有有些茫然。
她又羞又喜,自从知道消息,这两天天都有些神思恍惚的,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儿,有些欢喜,又有些待嫁的忐忑,大概这是每个将要为人妻的少女待嫁时的通病,欢喜、兴奋之中,总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神思恍惚了半晌,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其实只是坐在那儿发了一阵呆而已,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手里握着的书,早就掉在了桌上,想要作画,铺好了宣纸,却恍然未决,半天没有反应,以至于墨汁滴得满纸都是,一张纸算是废了。
秋月看着小姐的模样,觉得好笑,不禁唤了一声,蹇怡璇回过神来,扬眸看见秋月促狭的眼神,便有些不自在地道:“干嘛这样子看我?”
秋月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走进来,说道:“小姐,我们家姑爷到府上来了。”
蹇怡璇好奇道:“什么姑爷?”随即她便恍然,顿时脸红红地嗔了一句:“死丫头,胡说甚么呀你!”
秋月笑道:“人家先这么试叫一下,迟早要叫的,省着以后叫着不习惯。小姐以前天天念啊念,这下好了,不用想了,陛下赐婚,老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