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九月,是收获的季节。陈远家的地大多租个农户种了,自己还种有三亩左右,这天,天气很好,太阳很晒,他挽起袖子,正在田里割稻谷,挥汗如雨。
管家梁福吓坏了,自家少爷可是四品官员,怎能让他到田里干活。他连忙拱着手说:“少爷,你这等富贵身份,怎能下田劳动,不是折了身份。”
陈远没有停下手里的活,淡然一笑:“民以食为天,不说什么身份富贵,若是不劳动,哪能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
梁福叹息,他说不过自家少爷,问题是,少爷都动了,他还不下田?虽说他只是管家,也是朱棣赐的,以前也没干过农活,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体验感当然非常差,却见陈远割稻谷速度不慢,不一会田里就摆放了几十把稻谷。
他吐了两口唾沫,学着其他农人的样子,抱起来一把稻谷,扬起了,狠命的打在斗里,一把黄灿灿的稻谷就掉落在里面。
放眼望去,都是在田地里收谷忙碌的百姓。
梁福使尽了力气,正在叫苦的时候,却见几个人从东方过来,龙行虎步,虽然穿着朴素的单衣,一眼望去就气度不凡。
“少爷?”
“什么?”
“有几个人过来了,气度不凡,莫不是哪位高官?”梁福当管家多年,眼力劲不错。
陈远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身一看,吓了一跳,我的天,朱棣,你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朱棣面带微笑,很快就来到了陈远的田埂上,陈远扔下手中的活,急忙从田里出来。
朱棣摆摆手:“在宫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不要声张。”
“是。”陈远点头,皱眉道,“可是四爷,太阳炎热,地里脏乱,四爷还是回去避避。”
四爷?这个称呼让朱棣愣了愣,随即笑了:“四爷,这个称呼倒是稀奇,无妨,我只是来看看,再说了,你一个四品大员,都跑到田里干活了,我看看有什么不可的。”
陈远将手洗了洗,虽然他衣服上沾满了泥巴,但他也不嫌脏,神态自若。
“你家今年收成不少吧?可还够一家人的开销?”朱棣看了一眼四周的农民,淡淡的问道。四周忙碌的农民哪里知道皇帝就在眼前,他们是陈远的租户,陈远是大官,有几个高官来访并不稀奇,他们也不意外。
“是的,地我家没有全部耕种,只是种了三亩,租了出去,今年雨水较多,受了些损失,总的收成还不错。”
“大人。”这时,一个憨厚的老伯拿了两个西瓜过来。陈远并不认得,只知道是租自己家田种的。
“大人,天气炎热,我这里有两个西瓜,刚从井水里捞起来,凉着呢,给大人解解暑。”
“你种植也不容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老农执意道:“因为大人租田地给我们种,又从不多收租子,红薯去年收了一季,我们一家人才不挨饿。大人对我们恩情如山,我们无以为报,现在西瓜也要罢角了,就剩几个了,可能味道不太好,但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看着老农紧张的目光,陈远感受到他的真诚,笑道:“那就多谢老伯了。”
老农见陈远收下,开心得不行,立马掏出刀子,将西瓜划成了几瓣。陈远邀朱棣到一棵老槐树下坐下,递上了西瓜,笑道:“四爷,你来得巧了,吃块西瓜解解暑。”
旁边是两个带刀侍卫,要是别人这么说,朱棣早发飙了,陈远就是个怪胎,没讲多少礼节,朱棣反而听得舒心。没有任何犹豫,就吃了两口,赞道:“味道还不错。”
陈远在一旁随意的坐下来。
朱棣笑道:“有官不去做,到这里种田,你小子是怎么想的?”
陈远清清嗓子:“吾尝躬耕于南亩,不求闻达于诸侯——”
“屁话”朱棣笑骂,“你小子就是懒,迁都这么大的事情,高旭和高燧忙得焦头烂额,天天跟我诉苦,你就是怕惹事,宁愿躲在这里种地。”
陈远哈哈一笑:“知我者四爷也。”爽快的承认了,那两兄弟成不了大事,都看不出来朱棣是的帝王心术,还以为朱棣真的要改立太子,屁颠屁颠的赶那些还在挣扎的官员呢。陈远得罪的人已经很多了,才不想去当那个傻子,恶人他们两兄弟做。
朱棣瞪了他一眼。
陈远笑道:“我这么做,其实是跟四爷学的。”
“哦?”
“范仲淹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当今皇上,马上取得天下,却设立猎场,让子孙打猎,学习武艺,是要他们不忘本。我耕种也是这个道理,我出生寒微,承蒙看重,现在不需要靠耕种来维持生活,只是不能忘了耕种的本能,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知道一年四时的农忙时节。”
朱棣悚然动容。
陈远认真道:“四爷,我想请问一个问题?”
“问吧。”
“四爷说,天下里,谁听的假话会更多。”
朱棣皱眉,这个他何尝不知道,叹气道:“自然是当今皇上。”
“是的,可是天下人为什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