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陈远和耿采若走在回府的路上。两人都是感慨万千,柔情万分,历经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
“委屈你了。”陈远针对不能给名分的事,道出歉意。
耿采若哼道:“你要是觉得抱歉,就不要娶蹇怡璇,这姑娘性子固执,我以后跟她肯定不对付。”
陈远下巴都要掉了,只有耿采若思维转得快,女人啊女人,完全不按套路来,她就不会感动一下么。居然吃起醋来,而且说的是蹇怡璇,这哪跟哪啊。他苦笑:“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跟她,怎么可能呢?我是有妇之夫,她是贵族小姐,怎么可能呢?”
“那你就不想娶她么?”
“不——不想!”
“停顿了,犹豫了,还说你不想。”
天可怜见,南京第一美人,对自己情深义重,要是自己一点都不想,自己还是男人么,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叫屈:“冤枉,那是刚才风大,把声音吹散了,我没有犹豫。”
“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看陈远紧张的模样,耿采若噗嗤一笑:“算了,就原谅你了。”
陈远长舒一口气,突然又觉得奇怪,原谅我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跟女人,果然不能讲道理滴,以前领教她多回了,不过也不责怪,耿采若在刀口舔血的日子多,没有安全感,小性子多,本性是好的。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娶蹇怡璇?”
“呃——啊——啥?”陈远瞪大了眼睛。
“虽然我不愿承认,可是毕竟是事实。伴君如伴虎,朝廷太危险了,经历了这么多,你都是孤身一人,在朝中没有后援,赵王莽撞,大臣们各怀心思,如果大臣们一心对付你,赵王也保不住你,而且,你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做你自己的大事。所以,把蹇义拉拢过来,极为必要!”
陈远苦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优秀了,没有办法。”
耿采若啐了他一口,嗔道:“你就自吹吧,我是跟你说正事。我耿家虽然恢复名声,但是满朝不会有几个人对我正眼相看,过去的历史就是历史。我在你身边,帮不上任何忙,董妹妹只能持家,对朝中政治,只有蹇怡璇深谙其中道理,对你大有帮助。”
不可否认,蹇怡璇官家出身,不仅仅是貌美,而且聪慧,在山东,就配合陈远把汉王耍的团团转,就迁都两个字,她都能寻到关键,找到夏元吉。要不然,汉王和赵王就想打击太子党,迟迟不提迁都,太子党更是不愿迁都。朱棣的谋划,陈远的付出,就要白费了,说不定陈远还真的被杀了也说不定。
只是,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想到蹇义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他苦笑:“你别说了,在诏狱的时候,蹇大人恨不得杀了我,一直追着我打,你看看,我的胳膊,我的腰,现在还痛呢?”
耿采若想到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追着一个少年在大牢里殴打的画面,就忍不住笑出来。
陈远苦笑:“我差点半身不遂了,你还笑?”
耿采若摇头轻笑:“我笑你真傻啊,傻瓜。”
陈远眨眨眼,这个怎么讲。
“枉你自诩聪明,看透人心,就看不透蹇义的意思么?”
陈远半天反应不过来:“啥,啥意思?”
“蹇义最好面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蹇怡璇明年都二十了,做父母的能不着急么?可是蹇怡璇性子执拗,对王公贵族,一概拒绝,你在山东出事,她风尘仆仆去山东,名声早就传开了,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是大学士的小姐,百姓怎么看待,其他贵族怎么看待,风言风语,蹇义能不在乎么?”
陈远脑袋里嗡嗡作响:“你是说?”
“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你们就算没有啥别人也传出来了,蹇怡璇如何嫁给别人,何况她也不肯,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家吧,蹇义这么对你,你还不明白?就是向你要个说法而已!”
“啊——啊——”陈远啊啊啊几声,说不出话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也想不到这一层。
“啊什么?你难道还要人家把女儿送到你家不成?”
陈远又惊又喜,呐呐道:“那,那怎么办?”
耿采若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自己想,又不是我要娶她。”
陈远尴尬的笑笑,小心打量她的神色,不知道她是不是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能接受自己娶蹇怡璇。正要用柔情攻势,又看到一个不速之客,陈远只见过他一面,但他那特别的脸型,还是认了出来,正是郭昆。
耿采若停了下来,陈远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耿采若却道:“让我跟他去说说吧。”
陈远心道,郭昆武艺和耿采若差不多,耿采若吃不了亏,而且他们都是靖难遗孤,有话要说,自己不便参与,便点了点头:“你小心,我在前面等你。”
耿采若温柔一笑,感激嗯了一声,对郭昆道:“我们到一边说说话。”
郭昆又矮又瘦,两年大牢生活,不见天日,身上布满了伤痕。脸上也变得触目惊心。唯一不变的,还是那股孤傲。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陈远的视线范围之外。有万千话要说,却半天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