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黑,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是早上,但几乎透不过气来。
外面刮起了大风,吹的树枝乱摆,地上的灰尘乱飞,让人睁不开眼睛。
金殿上文武百官队列疏散、神情愤懑。
眼看上朝都小半个时辰了,内侍已三次入内宫促驾,可是上边那张龙椅仍是空空如野。在朱棣前期,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但是到了最近,朱棣上朝越来越晚,大家都知道,这个皇上,真的已经到了晚年。
众官员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个小太监匆匆从侧翼屏风后闪出来,拖着长音喊道:“皇上上殿,文武百官接驾!”
文武百官闻言连队列也来不及整,匆匆跪倒见驾,有人偷偷抬头一看,只见朱棣头戴翼天冠、身穿团龙袍,一脸疲惫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朱棣缓缓的在龙椅上坐下,挥挥手,说道:“诸位爱卿平身,有本早早奏来!”
杨士奇立即出班启奏:“皇上,国家以民为本,唐太宗皇帝曰,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安南于谦送来了占城稻,如今是秋季,已经不适宜耕种,臣请皇上拿出章程,妥善安排为是!”。
朱棣抬起一只眼皮看了看他,淡然道:“朕知道了,朕已经安排陈远汇同户部去处理了”。
刘观是汉王的人,但是王导的哭诉,加上陈远在汉王身边影响太大,处于嫉妒,立即出班朗声说道:“皇上,自古人君,偏听则失,用人则谨慎,陈远骄狂放纵,不能当此任!”
“陛下,臣有本奏——”王导出列,一个劲的哭泣。
大臣们交头接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朱棣皱眉:“什么事?”
“皇上,臣有个侄儿王贤,学通古今,品貌俱佳,被陈远使了诡计,才轻浮孟浪,被陛下处罚,他终日反省,想报效国家,哪知道陈远变本加厉,竟然当众杀了我侄儿,臣请圣裁,为我家侄儿主持公道!”
什么?陈远居然杀了王贤?满朝震惊。陈远再是官员,也是村夫出身,王贤贵族出身,一个村夫怎么敢杀贵族?
王贤痛哭流涕,朝堂上轰然一声,犹如晴天一个霹雳,百官立时喧哗起来,陈远才牵涉靖难逆臣后代,刚大家都求情,刚放出来将功赎罪,这倒好,第一件事,他就是杀了王家的人,可算是今年第一大案了,陈远是不要命了么,戴罪之身,还去杀人,他们如何不惊?
杨士奇和蹇义两人人也是十分惊愕,互相以目示意,都是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皇上,推广占城稻,造福百姓,臣无不支持,但是用陈远,臣第一个反对,请陛下明察。”
王导一说完,蹇义便奏道:“皇上,这事有些蹊跷,陈远向来稳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请陛下派人查明真相,如果陈远胆大妄为,罪不可赦!臣身为吏部尚书,又与他有师生之谊,臣有识人不明之罪,实是惶恐,请陛下降罪”。
朱棣一听可是真的怒了,他啪地一拍御案,喝道:“其心可诛!立即将陈远押进诏狱,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若察明属实......”
他倏地想到陈远,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已对他信任有加,可是连他也接连欺骗自己恃宠而骄,为图利益蒙蔽自已,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他咬了咬牙道:“若是他果然欺君犯上,骄狂放纵,斩!”
蹇义还待争辩:“陛下——”
“蹇义,陈远是你门生,你用人不严,举人不当,该当何罪?”
蹇义傻了眼,嗫嚅:“陛下,是臣糊涂,臣也没有料到他会——”
朱棣余怒未消:“来啊,讲蹇义押入诏狱,一并审判——”
这下子杨士奇、黄淮等人也傻眼,第一反应就是求情:“陛下,宜之为官以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与陈远之事,并不知情,请陛下念其劳苦功高——”
朱棣怒拍案桌:“拿下,将杨士奇、黄淮两人一并下狱。”
这,这,所有大臣面面相觑,连杨士奇、蹇义、黄淮都拿下了,众所周知,他们是太子党,朱棣这是要开始下手了啊。
夏元吉正要说话求情,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他也被下狱,那太子就真的没有人能说话了。
朱棣怒道:“朕说过,君主代天应物,一旦坐了江山,就不只是臣们的君主,而是整个天下的君主,普天之下都是君主的子民,不能有所偏倚,臣子犯法,必须予以严惩。”
“朕当初在金殿上,推心置腹,殷殷叮嘱你们,切不可居自傲,更不可骄纵枉!都没听到吗?朕希望能与你们君臣相和,朕希望你们的荣华富贵能与国同休,可是,陈远呢,都干了什么?你们的功劳i,朕没有给你们高官厚禄吗?”
“谁敢再求情,一并拿下,押入锦衣卫诏狱!”
朱棣狠话放在那里,还真有两个工部的侍郎不怕,做出诤臣的样子,触颜进谏。当然,后果是一并押入诏狱。
因为太子党牵连甚广,臣子也会和皇帝斗法,他们就接二连三上折子求情,如此下来的后果,就是锦衣卫到处叫嚣着抓人,如此一来,诏狱都装不下了,干脆就在北镇府司旁边搭了个帐篷,放在里面,让锦衣卫看着,就算监押了。
太子党抱了一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