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是?”李居正率先问,语气有些不善,再给他点时间,就打败那个北方才子,杨眉吐气了。
“在下陈远,江宁人。”
李骐微笑:“不知兄台有何见教。”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我看两位比对,十分有意思,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我才疏学浅,听说过一个对联,请两位帮忙解惑,答上者为胜,如何?”
李居正正要反对,李骐仿佛看穿了陈远调解的意思,他虽自负,却也不愿得罪北方的才子,遂先道:“好,陈兄不防说来听听。”他这样说了,李居正也没法反对。
既然要调解,自然找千古绝对,陈远略一思索,道:“李广射虎,弓虽强但石更硬。”
这说的是一个典故,李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对联说李广射虎,弓很精良,却不能射穿石头,且前两字组成第三字,要对极为困难。
李骐学识满腹,乍一听不觉得对联难,再一想,便明白其中的妙处。皱眉细想,竟无法作答。
李居正和张攒绞尽脑汁,自然也想不出答案,拱拱手表示答不出,这样,就算双方平手了。
“陈兄可有答案。”李骐笑着问。
陈远摇头:“我正求各位解惑呢。”其实下联他心中有,他不是来显摆的,只是为了化解争斗,自然不愿意说出来。
这时,雨停了,张攒朝陈远拱拱手,感激援助之情,随即离去。香客们继续点香焚告,一如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太阳重新升起,被细雨涤荡过的南京府洗去了尘埃宛如新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陈远出了鸡鸣寺,也不忙着回江宁,漫步在玄武街上。店铺都开着门,街道两侧,冒着热气的摊子又支上,摊主大声吆喝着招揽着生意。赶码头赶市集的百姓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一派繁忙的景象。
陈远缓步走在这样的大街上,脸上带着笑意。很享受这样的街景,丝毫没有觉得这很嘈杂,相反,充满了烟火气的生活,给人无限的希望。每次置身于这样的街市上,给人的感受都是每个人都在努力积极的生活着。无论处于怎样的时空,怎样的环境之中,每个人都像是野草一样顽强的活着。
听着叫卖,陈远不觉肚子有些饿,看了看已过晌午,走进了一个面摊。此刻已经聚集很多如行脚商人,或者码头苦力在这面摊左近吃务饭,摊子搭了一个棚子,放了三张桌子,几张凳子,已经客满为患,不少捧着粗瓷大碗蹲着唏哩呼噜吃面的人。
“哎呦,客人,吃碗面吧,正宗的葱花面,快来入座。”摊主是一名瘦瘦的老汉,见到陈远走来,那老汉忙打招呼。
陈远还在犹豫,看人满为患,估计物有所值,他也不忌讳这些地方,但是没有坐的,总不能跟他们一样蹲着吃吧。老丈一边用布巾快速的擦着凳子,老汉一边笑着说道:“来,来,坐这里,客人请”。
陈远坦然一笑转头坐下,一旁一名捧着海碗吃的满头大汗的货郎大声埋怨道:“老郑头,适才你说没座,怎地这人来了你便有座了?欺负人么?”
老郑头笑骂道:“你能跟人家比么?这位公子气度儒雅,将来是要考科举当官的。你大字不识一个,跟老汉一样一辈子当苦力挣命,也来比么?”
靖难之役,多少读书人被残杀。永乐后期觉得人才匮乏,又大力提倡读书,因此在民间读书人地位极高。
这就大大的刺激了陈远,我要不要回去好好学习呢。
那货郎撇撇嘴道:“当大官么?那可未见得。你怎知他便能考上?你要拍马屁,莫不如把你家的闺女许给这位公子。”
老郑头还没说话,灶头上围着碎花蓝群少女园睁双目嗔道:“铁拐李,热面烫不住你嘴巴么?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干什么咒人家考不上科举?再有,我要嫁谁,管你什么事。”
那名叫铁拐李的浑不在意,似乎开玩笑惯了,挥着筷子道:“得得得,算我错了,不过莲儿,还是听我一句劝,你家爹爹一点都不靠谱,老是给你介绍读书人,那些人花花肠子多着呢。我看还是我家水生好,人又直,干活又卖力。”
少女翻了个白眼道:“那你嫁啊。”
“那是我儿子,我嫁什么嫁,呸,算了,迟早你会明白的,等你被读书人抛弃。”忍不住嘴里嘀咕着。
“你说什么?”少女听不下去了,一手叉腰,舀起一勺热汤园睁杏眼作势要泼,那铁拐李三步两步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了。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陈远也笑了起来,这个铁拐李也是,做媒也这么直接,嘴不好,咒别人姑娘,人家能愿意么。再看那姑娘,模样倒也清秀,比他前世的女朋友漂亮多了。
陈远笑道:“其实铁拐李说的不错,我读书也只是半吊子。学海无涯,有的人,一辈子也考不上科举,这也是常事。”
“公子你可谦虚了,谁不知你们读书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但也有人小声嘀咕:“来老郑头这里吃饭,想来家境不咋的,读书人,讲究着呢。”
“虚,小声点。”
这些话陈远自然听见了,却不在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