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夜晚,不平静。
眼看陈远一直在大牢里赖着不走,无法杀李骐,京城的钦差又要赶到。陷害钦差,是杀头的罪名,张本决定铤而走险,和通判左川,在半夜的时候,将大牢团团围住。
火光之下,张本的面目很狰狞。
“张大人,大牢里很安静,三更半夜,你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呢?”陈远身边只有五个家仆,对面一百多人,知道情况不妙。但经历生死多了,也不慌乱,沉着发问。
张本舔了舔嘴唇,道:“侯爷,下官奉上头的旨意,今晚将李骐正法,还请威宁侯行个方便。”
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忽悠得了陈远,他笑道:“张大人,李骐是朝廷派的钦差,手持尚方宝剑,要杀,也不是半夜,何况,京城的人都还没到来,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侯爷不能干涉地方政务,侯爷自然收不到消息。”
“那可有圣旨给本侯看看?”
张本傻眼,张口结舌:“这?”
左川恼羞成怒:“威宁侯,我们敬称你一声侯爷,那是你官位高,但你的辖区在胶东,干涉我南京的事务,侯爷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你想要我们脑袋,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陈远哈哈大笑,让张本左川倒退一步。
陈远大喝:“我随永乐爷出征大漠两年,随赵王出征安南,生死之中挣扎,毫无畏惧,左川,一个小小通判,也配来威胁本侯?”
张本暗自心惊,吞了吞口水,强制镇定道:“侯爷,是你先不给我们活路的,自古效成祖宗法,当今陛下受到奸臣蒙蔽,一条鞭法,必定祸国殃民,为了朝廷稳定,天下百姓,本官舍得一身不要,也要将李骐正法。”
陈远又是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张本啊张本,本侯第一次见到什么叫颠倒黑白,第一见识到什么叫恬不知耻,谢谢你啊,让我涨知识了,你摸摸你自己良心,不会痛吗?”
张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陈远对着张本的下属大喝:“张本大逆不道,谋害钦差,你们跟着,都不要命了?”以为凭着自己的威信还讲道理,能孤立张本和左川,却见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张本,神情冷漠,看样子是跟定了张本了。
陈远有些失望和意外。
张本得意的笑,扫了一眼背后,桀桀:“侯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们的独木桥,别痴心妄想挑拨离间了,改革,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咱们不是你,可以安心当一个清水侯爷,不是下官说侯爷你,咱们大明朝的俸禄是多少,下官堂堂一个南京府尹,从三品官,月俸就26石,却要养活家里四十多口人,呵呵,侯爷,你知道,我这一身穿的衣服啊,就当你一年的俸禄了。你甘于清贫,可我过不下那种日子,我们当官,奋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了什么?”
备注:月俸26石,相当于现在月收入人民币3313元。
陈远被震住,因为他也理解,这是绝大部分人的本性,谁不想奢华,谁不想享受荣华富贵,很多人对那些贪污受贿、逃税漏税的极致辱骂和痛恨,但换在自己的身上,本能也会贪污受贿、逃税漏税。
在封建社会,人人痛恨贪官,但真的自己当了官,有几个能够甘于清廉?因为没有得到合理的约束,这种现象,直到现代才得到了很大的遏制。
人的本性邪恶点就是,要求别人很严,却对自己很宽松,看不得别人富贵,却喜欢自己富贵。
陈远摇头:“无耻的人,总有无耻的理由,靠破坏规则,奴役别人,你享受的富贵,心里能踏实吗?”
张本怔了怔,但显然不会悔悟:“陈远,我不想听你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弱肉强食,你今天已经知道太多了,不要我们心狠,来人,上!”
在他招呼下,二十多勇士持刀齐刷刷朝陈远杀来。
陈远连忙后退,暗呼还是大意了,利益,富贵,真的能使人疯狂。
他们面目狰狞,五六把刀齐齐朝陈远脑门劈下,只要片刻,陈远就被人砍成人肉了,陈远下意识用手遮挡。
完了完了,大明朝的幸福生活没了。
如花似玉的老婆——
当的两声,呼啦啦到地一片,哀嚎不已,陈远以为是自己的家仆,但感觉不对,拿开手,原来两个女子正在她面前,手中剑如行云流水。
剑到之处,鲜血四溅。
把张本的爪牙硬生生后退五步,畏惧的望着她们,不敢上前。
她们武艺高强,而且出其不意,所以一会就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地上有四五个躺着不动,已经湿透了。
一个是耿采若,一个是唐赛儿。
陈远十分震惊,那天唐赛儿对自己很冷漠,没想最危险的时候,她还会来救自己。
唐赛儿骂道:“堂堂侯爷,连个像样的护卫都不带在身边,找死呢?”
陈远干笑:“这不,人手不足嘛。”
唐赛儿恨铁不成钢,白了他一眼,又望向耿采若,有些心虚,自己说好远走天涯,再也不会出现,没想到,又见面了。
耿采若知道她和自己相公的关系,也白了陈远一眼。
陈远莫名其妙,摸摸鼻子,来救我